江离这不叫没涂防晒,他是根本没有意识有这回事,但这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意识到了不就行了?
雪之下见状把在有比滨手上挤多了的防晒灵巧的用食指一勾,涂到了江离手背上。
“帮我涂一下。我不行了,我困死了。”
江离打蛇随棍上,连续熬了三四天夜雪之下是亲眼见证的。这时候索要点奖励不过分吧?
雪之下顿时心中生出无名火来,又无奈不好发作,抓住江离的手抹了一圈后愤愤把手丢了回去,“脸上的自己涂。”
江离不管是熬夜还是当初被人拿椅背打在背上都能强忍着一声不吭,现在小睡了一会儿精神了,反而开始唉声叹气的呻吟起来,这做不了那办不到,像个宝宝一样,雪之下开始怀疑他这是故意的,气得她牙痒痒。
“江离同学,你这两天晚上干嘛啦?”绫濑见状问道。
“拯救世界。”江离撩起头发以防被防晒擦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实不相瞒,当初我在阿富汗战场上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冒着枪林弹雨最后还是不幸被子弹打中了。”
一到创作发挥环节,他就来劲了。
在女生们好奇的目光中,江离把左胳膊肘上的伤疤露了出来。
“子弹打伤就这么点痕迹?”雪之下不屑的质问道,这又是江离在哄骗别人。
“对啊,我是体育生,天赋异禀,要不然我怎么在阿富汗战场上活下来呢?当时那个子弹距离我心脏只有0.0001毫米。”
“后来呢?”绫濑明知江离在胡编故事,还是忍不住问道。
“后来?后来我被一颗导弹击中了昏迷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失忆了,直到最近才重新找回片段。”
“摔的。”雪之下忍不住了。
“啊?摔能摔成这样?”绫濑问道。
“这笨蛋小时候走路都走不明白,三个月里面一连跑步,下楼梯,平地摔摔了三次,还是摔同一个地方。怎么会不留疤?”雪之下冷笑着说道。
一般人摔跤都是在前撑撑在手掌上,结果当时江离告诉她,他怕这么高摔下来会骨折所以习惯用胳膊撑。
胆小鬼。
“小雪你不要说了。”饶是江离,脸皮也没这么厚,三个月平地摔摔同一个位置,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我觉得江离同学体育很好啊。”绫濑对江离小时候的窘迫的表现略感诧异。
那是他练得多你们没看出来罢了,雪之下在心中小声腹诽道。
“欸~~~,为什么雪之下同学知道江离小时候的事情啊。”走廊对面的海老名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从和三浦户部的对话中抽出身来问道。
从刚才江离坐到雪之下边上开始,许多人都在不经意地观察他们。
雪之下被这个问题问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着前排一排排铺着枕巾的靠背,只感觉人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不存在的向她这么看去。
“我欠她钱了。”江离说道。
“欠钱?”海老名被江离的回答也说懵了,虽然知道他是在胡说,但也一下子找不到破解之法。
“刚入学那段时间,我蹭了她一个月的电车。”有一个月吗?江离不知道,反正在雪之下气急败坏的把他的电车卡递到他手上之前,他一直在蹭。
“然后她就威逼利诱我如果不还钱的话,就让我卖身,说出一些不能说的秘密,你知道的,雪之下家是做工程的,欻欻欻,十几个壮汉把我围在一间小房间里,如果我不说的话,就要惨遭毒手.........”
“你神经病啊。”雪之下娇叱中掐了江离大腿一下,疼得他直叫唤,在这样下去她家快成地下黑色放贷组织了。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把注意力收了回去,只把这当作一场闹剧。
喜欢开玩笑的好处是所有人都不太会把你的话当真,意味着你所有的话说出去可以随时撤回。沉默寡言当然也有好处,运用恰当的停顿,勾起别人注意力,在无形中占领主场,使别人往往无法忽视你的发言。
江离到不至于工于心计到和同学社交都要考量用到什么人设和面具,他只是单纯觉得,同班同学间交流,没必要这么严肃。
他是在上学,不是在打仗,也没什么经济压力和竞争,大家开心一点就好。
“怎么样?还行吧?”江离堆笑讨好着向雪之下说道。
雪之下不明白江离在向她邀什么功,“听歌吗?”她摘下一只耳机递给江离,她想安静一下。
已经驶出东京城市圈了,映入眼帘的是山岳间郁郁葱葱的农田,水渠和数不清的高压电输送装置。
很早以前的时候,农民死后是直接埋在田地里的。那片浸满了他汗水的土地,一遍遍地收割掠夺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作物,又亲自化作养料的一部分。
他们就被禁锢在脚下的这一片咫尺天涯间,无法离开一步,而如今她正以2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飞速掠过成百上千无名墓碑。
耳机的线不够长,江离贴近耳朵的时候,不由得把雪之下朝他那面拉了过去。
“是不是反了?”他解释道,雪之下递给他的是右耳,按理来说应该把她靠窗的那一只耳机递给他才对。
雪之下无奈。
歌曲在制作的时候实际上采用的是双声道设计,也就是说共用一副耳机的江离和雪之下虽然听的是一首歌曲却是不同的声音。
江离想着利用骨传导的方式两个人贴近点说不定都能听到,但想了想碍于男女有别还是算了。
“Lift your eyes and see the glory.where the circle of life is drawn.”
江离记得雪之下说不喜欢唱歌,可雪之下每次都唱得非常好听。这是否代表她现在真的很高兴呢?
黎明之门是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市天主教朝圣的地方,当初为了防御鞑靼人修筑的十座城门如今仅剩下一座。后来门上的圣母玛丽亚像(无冕之圣母玛丽亚,黎明之母)加上了小教堂,每年的圣母升天节和耶稣显圣节,都会有无数的朝圣者过来朝圣。
江离去的时候,只觉得那乳白色的建筑和黑色脸孔,黄金衣服的圣母在这波罗的海偏僻的小国里,背靠着广袤的几乎无穷无尽的俄罗斯,脆弱的像是教堂易碎的玻璃彩画一样,带着毁灭前极致的宁静和美好。
那燃烧的松针,马蹄铁踩在泥泞的旗帜上的景象,说不定江离一回国,这个国家就会如同幻境般破碎。
他有些困了。这时候睡觉是可以的吧?如果雪之下不心疼他就没人能心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