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303寝室的窗台，在键盘上切出细碎的光斑。
路明非盯着屏幕上的虫族基地，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出一串残影，他的瞳孔深处泛起若有若无的精光。
昨夜淋浴时，他发现自己能看清花洒水珠的每一道轨迹。
“你这开局不对劲。”
林离的声音从对面床铺传来，他的神族主基地刚刚落成，却已派出三个农民绕地图边缘探路，“四十秒内连补三个刺蛇巢，打算用刺蛇海淹死我？”
路明非轻轻一笑，工蜂开始变异成毒爆虫巢，这是不太常见的快攻节奏。
他的Apm数值（每分钟操作数）在屏幕右上角疯狂跳动，从平时的300直冲500大关，“这叫尊重对手，毕竟你上次单矿憋航母可给我吓了一跳。”
芬格尔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话说，你俩这是打星际还是要拆我键盘？”
他指着路明非的左手，路神人正用无名指和小拇指同时按下ctRL+3编成了第三支队伍，而食指中指仍在操控主队走位。
战场瞬息万变，林离的侦察机群突然从地图阴影处俯冲，精准点爆路明非的两只王虫。
但路明非的毒爆虫却早已埋伏在矿区，借着爆炸的掩护，六只刺蛇绕后直扑林离的主矿。
“预判我的预判？”林离笑了一声，基地旁突然出现大量光子炮台，刺蛇群撞上防御网的瞬间，他的左手在键盘上划出虚影，右手鼠标猛的甩出一道银黑色弧光，精细的微操不断执行。
芬格尔在一旁搓了搓手，“双线操作？你们都是八爪鱼成精了？”
“中文不错。”
路明非简单的评论了一句，战局进入白热化，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回复。
然而，随着比赛的进行，路明非渐渐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他的反应速度似乎比平时快了许多，屏幕上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甚至连对手的每一个微操作都能被他瞬间捕捉到。
“这是...血统觉醒的效果？”路明非心里一惊，但手上的操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虫族的刺蛇和飞龙在他的操控下如同鬼魅般在战场上穿梭，每一次进攻都让林离的防线摇摇欲坠。
林离也察觉到了路明非的变化，他的眼眸微微闪烁，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这操作有点离谱了啊。”
林离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芬格尔你的外挂是不是没关？”
路明非哈哈一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开挂？我可是凭实力打的好吗！”
时间渐渐过去，路明非的雷兽摧毁林离的机械哨兵时，神族的航母群却从另一个方向压境，两人的Apm同时突破550，屏幕上的单位混战成一团金光与紫雾交织的万花筒。
“最后三十人口决战。”林离突然开口。
两分钟后。
“我靠！这什么鬼操作？”路明非猛地拍桌。
游戏画面定格在林离的航母以7点血量险胜的瞬间，芬格尔突然指着路明非的屏幕叹息：“可惜了，你分矿下面什么时候藏了飞龙塔？这要是造出来....
林离笑了笑，关掉了游戏界面：“确实厉害，赢得很艰难。”
路明非挠了挠头，有些茫然：“其实我也没想到状态还不错，确实就好像开了挂一样。”
林离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或许，这就是你的天赋吧。”
………
时间到了下午。
夕阳将303寝室的窗框烙成金红色，路明非正瘫在椅子上揉着发酸的手指。
门铃突然响起，芬格尔踢开脚边的泡面盒去开门，却见快递员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黑匣子站在门口。
“路明非先生？您的快件。”快递员递过包裹，封口处印着暗金色的世界树纹章。
路明非心头一跳，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指尖微微发颤。
黑匣子打开的瞬间，一台崭新的 iphone 3GS躺在天鹅绒衬垫上，连屏幕保护膜边缘的细小划痕都与之前那台一模一样，就像时间被重置过的复刻品。
“你朋友真够意思啊，又送新手机？芬格尔凑过来吹了声口哨，“这型号现在可不好找，缺货得紧。”
芬格尔话音未落，路明非就感觉到手机突然震动，他解锁屏幕的瞬间，淡蓝色对话框自动弹出，那是一条短信。
“交易愉快，哥哥，我可比《浮士德》里的魔鬼梅菲斯特有趣多了，也绝对不会像他对待浮士德那样对待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自然啦，要是谁敢动你，我绝对会让他们知道招惹你的下场，就像梅菲斯特给那些试图反抗他的人带来的恐惧一样，只不过我的手段，会更加华丽和血腥呢，嘿嘿。”
路明非的后颈瞬间渗出冷汗，他猛然转头看向空荡荡的门口。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芬格尔格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
路明非迅速按灭屏幕，掌心的汗渍在手机背面晕开潮湿的痕迹。
窗外的梧桐树突然沙沙作响，他仿佛能看见路鸣泽就坐在枝桠上摇晃着双腿。
………
夜色如墨，卡塞尔学院的地下通道被冷白的应急灯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迷宫。
林离拖着还未恢复的身躯，黑卡在感应器上划过，金属闸门无声开启。
他的黑色外套下隐约露出染血的绷带，右肩的伤口渗出暗红，在白色纱布上晕开星星血迹，手里是一袋儿食堂打包的酱猪肘子。
穿过陈列着龙类材料的长廊，玻璃幕墙后的大白鲨望风而逃。
林离的脚步有些踉跄，但脊背依旧挺直，他左手按在胸前，沉甸甸的想法装在胸腔里。
诺玛的机房门前，感应器的红光扫过那张权限极高的黑卡。
门开的瞬间，庞大的服务器阵列映入眼帘，蓝绿色的数据流在黑暗中流淌，宛如星河流转。
林离走到角落那张放着硬币和瓶盖的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椅背上贴着芬格尔手写的“此座已占”纸条，被他随手撕下，他的动作牵动了肋下的伤口，绷带下的伤口微微翕动，渗出几滴红色血珠。
“诺玛。”
林离的声音有些沙哑，“调出三天前冰窖的监控记录，时间点锁定在袭击发生前后。”
服务器阵列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
林离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圆盘的裂纹，目光却落在监控画面中那一闪而过的人影上。
“果然......”
他低声自语，绷带下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仿佛在提醒他某些尚未了结的事情。
“开启第三套防御系统，通往水族馆的通道准备打开。”
“好的，正在开启。”
诺玛的回应极快，一道道无形电网拉起，任何没有权限试图闯入的人都会变成焦炭。
林离则从身上取下陆胤圆盘，眼睛盯着这圆盘，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
实则，他的双眼开始失神。
「开始结算契约」 是／否
‘是！’
「结算中...请稍后，正在确认契约目标存活状态....」
“嗯？”
林离眉头一拧，他从诺玛那儿获取到的情报可没有老唐被击杀的消息，学院收获的那头龙类虽然也不算弱了，但和真正的诺顿比起来似乎有些差得远了。
「目标状态已更新，二次契约完成。」
……
一连串的淡黄色光幕闪动，这一次的结算画面略有些不一样，像是掉帧的动画。
【二次契约已完成】
契约层级：结绶
信任度：高
血脉层级：初代种
获得命运要素：无
获得血脉反馈：无
充能进度：无
注：初次契约（罗纳德·唐）、二次契约（诺顿）
……
林离盯着光幕上的结算信息，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背，发出“哒哒”的声响。
“怎么回事？”
他低声喃喃，目光在“血脉反馈：无”和“充能进度：无”之间来回扫视。
‘明明完成了契约，为什么一点反馈都没有？’
他的手指停在陆胤圆盘的裂纹上，青铜纹路在昏暗的机房中泛着微弱的冷光。
诺玛的服务器阵列依旧在无声运转，蓝绿色的数据流映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难道是契约层级不够？”
林离自言自语着，目光在光幕上滑动，试图找到更多信息，然而，除了那几行冰冷的文字，再没有任何提示。
他盯着光幕看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地挥了挥手，试图关闭光幕。
然而，就在光幕即将消散的瞬间，异变陡生。
淡黄色的光幕突然扭曲，化作一道炽烈的流火，直直窜入林离的眉心。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黄金瞳不受控制地亮起，仿佛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燃烧的青铜城、破碎的龙骨十字、诺顿那双金色的竖瞳，还有手中的青铜圆盘...
“又来了....靠！”
………
林离的视线被炽烈的流火吞没，意识仿佛被卷入时空的漩涡，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不再是诺玛的机房，而是一片即将冰封的荒原。
巨炉倾覆的刹那，熔岩如垂死的赤龙从山巅奔涌而下。
诺顿的黄金瞳在火光中近乎透明，他亲手推倒了自己铸造的青铜巨炉，这座曾为北欧平原带来温暖的炼金核心，此刻裹挟着沸腾的铜浆冲入冰海。
海水与熔岩相撞的轰鸣震动大地，蒸汽冲天而起，化作遮天蔽日的灰云。
追兵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他们身披炼金重甲，黄金瞳如星火闪烁，手持刻满龙文的炼金长矛。
为首者额生骨角，竟是半龙化的混血君主，也不知封神之路到了什么地步？
此刻，寒风呼啸，雪花如刀。
林离低头，看见自己覆盖着青铜鳞片的手掌，再看看眼前裹着厚重毛皮斗篷的康斯坦丁，他立刻明白了这是诺顿的视角。
“哥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康斯坦丁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微弱。
林离——或者说诺顿，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弟弟的手。
他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粘稠的龙血凝结在鳞片上，那是敌人武器留下的痕迹。
他们一路向东，翻越了无数座雪山。
诺顿的伤口在严寒中愈合得极慢，但他不敢停下，那些追杀的军队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已被他倾覆的锻炉埋葬在冰海之下，但他知道，贪婪永远不会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林离的意识有些模糊。
终于，在翻过一道雪山后，他们在一片群山环绕的谷地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北欧的极寒，也没有追兵的阴影。
“哥哥，我们还走吗？”
诺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再前进了，再往前走是战场，那儿并不安全。”
他的目光投向东方，黄金瞳中映出遥远的火光，“太古以来，王座在西而战场在东，我们在这里停下，已是极限。”
康斯坦丁回头，看见哥哥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
诺顿的衣袍上沾满泥土，指尖还残留着青铜与血的痕迹，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在这里，种下我们的种子。”
康斯坦丁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诺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头，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连绵的雪峰上，那里隐约有着金属的气息吞吐。
时间流逝，诺顿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他的伤口在龙类的自愈能力下逐渐恢复，但精神的疲惫却让他选择了休眠。
康斯坦丁偶尔会离开山谷，带着好奇与孤独探索这片陌生的土地。
不知多少年后，林离的意识附着在康斯坦丁身上。
少年龙王赤足踏过益州的泥沼，指尖抚过一株青铜幼苗。
当他抬头时，瞳孔顿时被照亮，九只金乌虚影栖息的青铜神树拔地而起，树干上盘踞的龙形附件鳞片翕动。
“这特么不是三星堆么？！”林离默默地吐槽。
“这是...?”康斯坦丁喃喃自语，掌心贴在树干上，青铜神树突然震颤，树顶金乌虚影齐齐振翅，青铜叶片碰撞出编钟般的嗡鸣，形似古文字的龙文摇摇晃晃。
“哥哥，我找到了我们的象征。”康斯坦丁回到山谷，兴奋地摇醒了沉睡的诺顿。
诺顿睁开眼，看见弟弟手中捧着一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神树的纹路，他的目光微微一动，低声说道：“这就是...命运的指引。”
从那天起，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停留下来。
视角再度转换。
穿着曲裾深衣的诺顿，此刻已是化名李熊的蜀王谋士，正立于成都城头。
他望着策马而来的公孙述，此人头戴玄端冠，腰间玉璧刻着蟠龙纹，连马鞍镶嵌的青铜兽首都是炼金制品，尤其一双暗金色的黄金瞳相当瞩目。
……
静室内。
李熊上前一步，指尖轻轻划过案几上的青铜酒爵，顿时酒爵上便泛起极为微弱的青光，“王上可知，白帝乃西方之神，主杀伐，掌兵戈，如今汉室衰微，天下大乱，正是王上承天命、定乾坤之时。”
公孙述的目光落在李熊指尖的青光上，暗金眸子幽深：“大司徒的意思是...”
……
夜色未深，他站在公孙述的府邸前，指尖燃起一缕青白色火焰。
火焰升腾的瞬间，府殿前的空气骤然扭曲，一条接近金属白色的巨龙虚影从地面腾空而起。
龙影盘旋在府殿上空，鳞片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龙瞳如两颗燃烧的白金星辰。
实为爆炸的龙吟声震得屋檐上的瓦片簌簌掉落，府邸内的灯火纷纷亮起，但唯有龙影的光芒照亮了小半座成都城。
公孙述站在窗前，瞳孔中映着龙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璧，低声自语：“白帝降世，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