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没有半分迟疑,拨马就逃,转头看了看峭壁上的李悠,眼神晦暗不明。
队伍得令,齐齐后退,看似井井有条,但样子却像溃兵。
队伍中涌出数百人,点燃粮车,推着狂奔几十步,撒手就逃。
粮车烧得很快,明显是被泼了火油,火势猛窜,直接形成一道火墙。
张宝见状,哈哈大笑:“雕虫小技。区区火墙,安能阻我!”
双腿一夹,马速再快三分,一提缰绳,直接越了过去。
身后黄巾力士举盾,直接撞开粮车,紧随其后,直追而去。
李悠摇头,这地公将军竟是个不知兵的憨货。
如此拙劣的曳兵之计,居然还能上当,他是有多足的底气。
不过,他身后的百多人确实不错。
念头都未落地,身后涌上来的黄巾军已生乱象。
才堪堪过了几百人,就已出现相撞倒地者,那下场,想都不用想。
起因也很简单,仅仅是因为第一排过火墙时慢了一点,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仅此而已。
还没摸到敌人衣角,张宝已经损失过百。如果这时候回头掩杀,张宝必败。可惜啊!难道不是曳兵之计?还有后手?
摇摇头有些好奇,提马跟上看个究竟。
追风在悬崖峭壁腾挪跳跃,如履平地。李悠停在山坡,不近不远观战。张宝见之,粗犷的脸上也泛起了嘀咕。
身后乱象看也不看,张宝单人单骑,直接冲阵,是一点不带怕的。
杨彪见状,嘲讽一笑:
“果是匹夫之辈,吾略施小计,便自寻死路。来啊!速战速决,将这贼首给我拿下。谁能取其头颅,重重有赏。都给我上。”
说完,脚下不停。
当即,千人队伍呼呼啦啦,直接压了上去,队形稍显凌乱。
李悠眉头一皱,这杨彪怎么还在逃?难道还有后手?
张宝倏忽间一声大喝,声音传得老远。快马相冲,手中长矛上突下刺,左扫右挡,一个照面,三五人已经报废。
胯下马匹速度不减,张宝口中哇哇乱叫,冲向人群。
单人单骑,犹如虎入羊群。片刻不到,已凿穿千人阵。
杨彪脚下不停,手心出汗。刚才暴喝被吓了一跳,现在又杀穿千人阵,立时有些紧张。
手中佩剑握了又握,本想诱敌深入,再擒杀贼首,想来也是轻轻松松。
哪里料到这贼厮居然如此勇厉,一时间一退再退,现在的样子真像是在逃跑。
转念一想,对面不过区区贼匪,就算有万夫不当之勇,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自己四世三公,一帮乌合之众而已,应该挥手间就能灭之,怎能如此狼狈。
越想越气,勒马抽剑,眼神发狠:“都给我上,杀了他。”
披甲护卫加入战场,黄巾杂兵也到场,乱战开始。
山坡上的李悠也有些意外,这张宝名声不显,没想到这实力一点不弱,当真不能小觑天下人。
如此一来,还需不需要自己出手都不一定。
这杨彪也是个蠢货,方才绝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还以为他有什么后手,简直浪费表情。
自以为看过几本兵书,就能挥斥方遒,岂不知纸上谈兵。
心浮无定略,气躁少奇功。互啄何堪看,皆非大将风。
张宝带头冲锋,勇不可挡,黄巾力士个个悍不畏死。刀子落在身上,受伤越重越是凶戾非常,局势竟然一面倒。
李悠眉头轻蹙,仔细看了看这黄巾力士,身中数刀像是浑然不觉,好像似曾相识,有古怪。
杨彪身周人数越来越少,看来大局已定。
张宝凿穿几十人的队伍,一矛扫飞两人,冲了出来,矛尖鲜血滴答不停。
手腕一抖,震落矛尖鲜血,跨马急奔,对着杨彪嘿嘿一笑,那表情,知道的是抓人质,不知道的是在抓压寨夫人。
杨彪见之,目露骇然,拨马就逃,身后十余骑紧紧跟随。
这次是真的在逃,方向居然是李悠所在位置。
张宝想也不想,一矛抽飞阻路之人,追了上去,十余黄巾力士紧随其后。
李悠动都懒得动,他倒要看看,这杨彪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临近之际,陡然一转方向,慌忙开口:“还请壮士出手相帮!若今日能助我击退此贼,我弘农杨氏必有重谢。”
李悠冷笑出声,刚想出口讥讽几句。
听得一声高呼:“那就多谢壮士出手,来日弘农相见,必把酒言欢,定送金万钱酬谢。”
话未说完,人已跃出几十米,声音渐传渐远!
李悠一愣,转头刚好迎上张宝从坡道上露出头。
见其一脸寒霜,面带杀气。
“小子识相的,给我滚开!”
二话不说,举矛就刺。
李悠面具下双眼微眯,这个憨货,如此拙劣话术,还真上当了?还是说把我当随手能拿捏的杂鱼了?
刚好,看了这么久的戏,也有些手痒难耐。
冷哼一声,微微侧身一躲,长矛贴胸而过,探手一抓,稳稳握住长矛。
哂笑一声,顺矛而上,一把抓住张宝衣领。
张宝顿觉不妙,眼睛瞪得溜圆,未及反应,一股澎湃巨力传来,脚下一空,直接被提了起来。
黑壮魁梧的身躯被提半空,双手死死抓住李悠手腕,双腿踢蹬不停,样子有点滑稽。
张宝大脑一片空白,他自认武艺不低,居然不是眼前小子的一合之敌。
远处的杨彪不经意间一回头,刚巧见到这一幕,心下咯噔一声。
咽了咽口水,这张宝有多恐怖,刚刚才领教过,千人阵中沙进杀出的狠人。
不敢再想,不敢再看,埋头狂催胯下马匹。
身后黄巾力士刚登上山坡,就见自家二爷被人一个照面生擒,又惊又怒,但无人敢上前一步。
李悠瞥了一眼张宝:“张角与我有半分恩情,今日便放了你,从此两清。”
说罢,也不等张宝回神,看了看黄巾力士,一把扔了过去。
张宝落地一个趔趄,眼神复杂。
看来对他打击有点大啊!
李悠也懒得去搭理,今后是敌是友,犹未可知,这也算了却一段承付因果。以后杀将起来,也无心理负担。
极目远眺,看向已成黑点的杨彪,呵呵一笑:
“祸水东引是吧,敢将算盘珠子打到我脸上是吧!万金钱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杨彪杨文先,给是不给。”
轻磕马腹,追风人立而起,一声长啸,直接窜了出去,原地留下两道深深的马蹄印。
一抹白影闪过,人马已在百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