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刚要放宽心,淘淘这一嗓子又给嚎没了。
二姐又一副愁眉苦脸,顺手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侧妃。
这一眼,有埋怨,有怨恨。
侧妃感受到自己家主母的目光,直接吓得跪下来,眼泪更是哗啦啦的流。
虽然抽泣着,却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戳在那里闷闷得哭。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哭包,林之禾满脸黑线。
任谁看到这副一个没哄好另一个又哭起来的场面都要心碎,更何况是二姐这个王府的“当家人”呢。
林之禾看得都头痛,决定着手解决问题。
她径直走到哭泣的淘淘旁。
小孩子脸都哭红了,皱成了包子褶一般,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了耳朵。
她把淘淘从奶娘怀里抱过来,奶娘有些迟疑着不敢撒手,见林之禾坚持,才慢慢的交给林之禾。
冷不丁的一换人,淘淘哭得声音更大了。
奶娘吓得连忙要把孩子接过来,却被林之禾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林之禾学着奶娘的模样慢慢的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时不时的低声哄几下。
“淘淘,我是你小姨呀,你记不记得,我是林娘娘呀。”林之禾使出了平生最温柔的声音。
出人意料的是,淘淘的哭声竟然小了一些,好像真的在听林之禾说话一样。
见沟通有效,林之禾趁热打铁,在他耳边用气声说着:“不要再哭了,再哭小姨就把你给卖了!卖给熊瞎子当孩子!”
小时候她爸妈就是这么吓唬她的,每当她爸妈使出这一招,她立刻乖乖的不哭了。
话说回来,对一个还在生病的小朋友说这些会不会…
淘淘突然不哭了,睁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林之禾。
看了一会儿后,居然伸出他肉乎乎的小手,用力地抓住林之禾衣服的前襟。
听到淘淘止住了哭声,林之蔷眼睛都瞪大了,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疾步走到林之禾身旁,伸着脖子看淘淘,发现他真的不哭了。
还不忘瞪一眼站在角落乳娘和侧妃。
这下乳娘也扑通的跪在了地上,连同侧妃一起把头垂得低低的,连眼珠子都不敢转。
“别在这里跪着了,出去吧。”林之禾进不了两个大活人在这跪着,给她们递了个台阶。
两个人终于敢抬起头,目光齐齐地望向林之蔷。
林之蔷摆了摆手,还不忘送给她们两个人一个白眼。
“呀,真的不哭了呢!”林之蔷瞬间驱散了愁容,又变得阳光开朗起来。
“你们啊,就是对他太宠了!”林之禾忍不住把实话说出来。
林之蔷脸上晦暗不明,犹犹豫豫的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
最终却也只叹了口气,并没有开口。
她知道林之蔷有难处,也心疼林之蔷小小的年纪要百般谋算。
可不是年纪小嘛,这要是搁现代,估计还上高中呢。
也幸亏林之蔷的出身高门望族。淘淘是圣上的第一个孙子,眼高于顶的二皇子需要给他找一个身份崇高的生母,来巩固这大夏朝第一位皇孙的豪门身份。
而淘淘生母这种平民女子的身份是完全不够看的。
林之禾一边思考,一边抱着淘淘在屋子里转圈圈,给她绕的头都晕了。
她给二姐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把孩子接过去,让自己缓一缓。
谁是二姐直接拒绝。
“好不容易消停会儿,万一换手再哭了,那就真白哄了。好三妹,你心疼心疼姐姐!”林之蔷扯起一张笑脸,卑微的祈求。
“我…”
“好三妹,乖三妹,二姐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玫瑰茯苓糕和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那是她最不爱吃的两道点心。一个一股茯苓味,一个一股栗子味,呛人得很。
林之禾刚想开口,突然发现现在俨然是最好的时机。
“二姐,我现在就要吃。”林之禾冲着林之眨巴眨巴眼。
“现在?”林之蔷有些迟疑,“厨房大概还没做好吧,那玫瑰茯苓糕最是耗功夫。”
林之禾抱着淘淘坐在太师椅上,刚想翘个二郎腿,又怕孩子不舒服便把腿放下。
“我就是想吃嘛,今天早上都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可饿了呢!”语气嗲嗲的,表情茶茶的。
包括林之蔷在内的林家所有人都对这样的林之禾没有办法,言听计从。
“二姐,你去看看,你现在就去看看嘛!”
林之蔷看了看安静的淘淘,无奈的摇了摇头,“二姐亲自去给你看一看。”
现在我这里就剩下她和淘淘两个人了。
而淘淘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仍旧瞪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嘴里还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像是在跟她聊天。
淘淘,就两滴血,仅仅两滴而已。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肯定不会因为这两滴血而怎么样的…
你也想你自己亲小姨回来吧,对不对?
林之禾一边给自己洗脑,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拿出香囊,香囊里装着一个琉璃瓶和一根银针。
她把银针拿出来,对着淘淘的食指比划了一下,嗯,要不就扎食指吧。
银针被磨的又尖又亮,扎完之后也不会留下明显伤口。
她把银针指向淘淘那嫩红的小手,小孩子的手又白又肉,像一块软绵绵的。
理智告诉林之禾,此时就应该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淘淘一直抓着她的衣襟,团子一样的小人一直往她怀里拱,时不时的还咯咯笑两声。
他还病着,刚刚哭的响彻云霄,自己现在要是把他手指头扎破了,是不是有点太不是人了?
感情和理智在林之禾的脑子里疯狂地打架,林之禾手里的针却怎么也扎不下去。
容嬷嬷要是在就好了…
算了,一个是自己的亲二姐,一个是自己的亲外甥,机会有的是。
林之禾把手里的银针重新收回香囊,正要把琉璃瓶也放回香囊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中气十足,且满腔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