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次入侵天璇学宫的罪魁祸首，霜天女已经授首毙命，也代表着这一次的危机已经安然度过。
但是天璇学宫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却是颇为惨烈。
前往藏书阁的一路上，方夜羽看到了一幕幕令他心头滴血，睚眦欲裂的残酷场景。
满目疮痍，残桓断壁。
虽然真要说起来，整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入侵学宫的妖族也只有区区十余头而已。
然而它们所造成的破坏却是极其巨大的。
偌大的学宫内部，处处可见战斗留下的惨烈痕迹。
坑坑洼洼的地面，坍塌崩溃的建筑，虽然说不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那一具具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如同冰雕般矗立在那里的身影，却是让慕容卿的身体，无法遏制的颤抖起来。
别说是慕容卿，就连方夜羽此时，也是呼吸发滞，心口如同被堵上了一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方夜羽心里早已经有所预料。可是当亲眼目睹之后，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有着可以逆天翻盘的资本。
绝大多数的弟子，都只是尘灵境中期的修为而已。面对玄灵境的妖族，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而事实上，这次由霜天女率领，入侵学宫的妖族军团，虽然数量不多，但整体实力却是极为强悍。
真要论起顶级战力的话，甚至要超过城外的兽潮。
毕竟领军的霜天女和雪猿，可都是苍灵境级别的大妖。
“呵…….”
方夜羽深深的吸了口气，就连喘息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意。夜风吹拂而过，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而他的目光，落在一道半截的身影上。
那是一名学宫弟子，方夜羽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就在前几天，还跑到他那里求他刻制灵符。
然而现在，他只剩下了半截残破的身体，眼睛睁得老大。已经涣散，失去了焦距的眼神中，依旧能够读出那种绝望与恐惧的情绪。
“不……”
慕容卿痛苦的闭上眼睛，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崩溃。
旋即她脚步踉跄的走了过去，探手盖住了那名弟子的眼睛，身子颤抖得愈发剧烈起来。
这一刻，她无比的自责。
早知如此，她宁可将那枚妖卵丢弃在十万大山中。
方夜羽默默的站在一旁，此时的他，能够猜测出慕容卿内心的想法，手掌不由得缓缓紧握。
实际上作为一名穿越者，他比慕容卿更加无法接受眼前的画面。
无论穿越之前他看过多少类似的小说，但那只是小说。当如此血腥残酷的一幕呈现在眼前，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去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慕容卿抬起盖着那名弟子脸庞的手，颤声说了一句。
方夜羽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其他方向走去。
尽管两个人都知道，在没有躲进藏书阁的前提下，那些弟子能够幸存下来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
一天后，天璇学宫，院主室。
“这次妖族入侵，学宫师者重伤三人，轻伤十七人，弟子轻伤三十五人，死亡…….一百九十七人。”
慕容卿口中轻声说出一连串的数字，脸色隐隐惨白。
学宫弟子没有重伤，只有轻伤和死亡，并且两者间的比例相差悬殊。这说明，面对实力恐怖的妖族，很多弟子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基本上都是被瞬间轰杀。
甚至他们都不是妖族针对的目标。
“咔嚓！”
宁远山脸色僵硬阴沉得可怕，拄在手中的木质拐杖，都被他一把捏碎，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怒火何等炽盛。
只是离开了学宫几天而已，没想到居然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说实话，他可以接受那些弟子是战死沙场，但却绝对接受不了他们死在学宫之中！
先是方夜羽遇刺，后是妖族入侵，这简直就是将宁远山的脸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萧万洪他们是吃屎的吗！居然放了这么多妖族入城，而且还都是玄灵境往上的大妖！”宁远山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眼神更是阴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这件事情和萧将他们无关，应该是有人在内部接应，直接将霜天女它们传送进来的。”慕容卿轻声说道，声音中还透着一抹虚弱。
以一敌二的情况下，慕容卿虽然力斩雪猿，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身负重伤。
而才修养了一天，她的伤势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就复原过来。
“就算是这样，他也难辞其咎！”宁远山怒气冲冲的说道，不过话虽这样说，但他更多的却是自责。
如果他没有离开学宫，学宫的损失绝不会这么大。或者说，有他在，霜天女根本就不敢来。
“守城军方面的伤亡情况并不重，爆发的兽潮，目的是为了牵扯住守城军的注意力。可以断定，这一切都是霜天女的阴谋。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方夜羽体内的紫电火羽。”
慕容卿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而是仔细的分析着事情的起因。
“现在想来，那个将杀手的灵魄交到纳兰家手里的人，也是霜天女安排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引你离开学宫，前往连海城。”
宁远山闻言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情绪，继而转过目光，看向了站在慕容卿身旁的方夜羽，那充斥着滔天怒火与杀意的阴冷眼神，也是变得柔和下来。
当然，这种转变是有个过程的，因此方夜羽在最初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这眼神，也太特么吓人了……
有一说一，苍灵境后期强者的眼神，还真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看着方夜羽，宁远山的眼神显得颇为复杂，旋即缓缓的点了点头：“这一次，你做得很不错。”
此时宁远山的眼神中，饱含了太多的情绪。
欣赏，震惊，欣慰，意外，甚至还有一丝感激。
所以，被宁远山用这种眼神看着的方夜羽，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要不你还是用刚才的那种眼神看我吧，最起码我知道你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