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鹤有些诧异。
一是惊讶于来者的年纪,看着不大,小孩模样,没有翅膀,会飞,一身绿。但先有大变活狼的小红帽在前,现在这个会飞的小孩,也不是不能接受。
二是惊讶于赵白雪的态度,一个滚字说的是铿锵有力,带着三分凉薄,三分厌烦,和三分漫不经心,还剩一分算作礼貌的回应。
但显然这一个滚字没能起到它应有的效果,就像是之前对战小红帽时赵白雪使出的雪魔法一样。看着气势十足,但实际上嘛,伤害约等于没有。
彼得潘甚至都没有拉升一点高度,就当是没听见,依旧嬉皮笑脸地飘在那,眼睛死死地盯着赵白鹤,目光中透露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之色。
“白雪姐姐,我想...”
赵白雪眉毛一拧,不等彼得潘说完抬手便指了过去。她周身的寒意尚未消散,随着这抬手一指,空气中便极为迅速的凝结出了一根又一根的冰矛向着彼得潘飞射而去,看的赵白鹤是直挠头。
这打完小女孩,再打小男孩。
尊不尊老他是不知道,但爱幼肯定是和赵白雪没有半点关系了。
不过他也没拦着,天知道这会飞的小家伙会不会下一秒就将他那身绿衣服一脱,然后变身成一只狂暴的凶恶大猩猩朝他扑过来。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赵白鹤忍不住一阵恶寒,赶紧掏出了扇子扇了两下风,而另一只手已经扣在了卡册之上,以防突生变故。
但彼得潘的实力嘛,离着突生变故又还有些距离。在躲过了赵白雪的几根冰矛之后,就被后面的冰矛给钉在了树上,穿腹而过,光是看着就挺疼。
“一个小孩子而已,你这会不会有点太...”
眼见着赵白雪的下一根冰矛就直奔着彼得潘的脑袋去了,彼得潘歪头一躲险险必过,赵白鹤忍不住开口说道。
倒也不是他有什么圣父心,只是这小孩飞过来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是打了两声招呼而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这般下死手在赵白鹤看来,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话,那他可就要重新评估一下赵白雪在他心里的形象了。
“小孩子?他的年纪当你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赵白雪冷笑了一声,但抬起的手却也放了下来,不再理会被钉在树上的彼得潘,就要继续往前。
然而彼得潘见赵白雪忽然停手,竟有些不知好歹地笑了起来。
“好姐姐,我只要你身后那个外来者的背包就不缠着你了,你就给我吧。”
他终于是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完了,然后赵白雪赏了他一根冰矛,透心凉心飞扬。寒冰自贯穿的心脏处蔓延,替赵白雪给出了回答。
“小白!救我!”
眼见着自己就要再次被寒冰覆盖,变成一座冰雕被冻上许多些时日。彼得潘仰头朝着上方喊道,呼叫起了场外支援。
“那只白天鹅也在?”
赵白雪脚步一顿,回头向上看去。
白天鹅这时候哪里敢吱声,蹲在树梢上缩了缩脖子,就当没听见。
真是铁废物啊,冲的最快的是你,喊救命的也是你。等那个女人走了之后,我不就自然会下去给你收尸吗?你现在叫,叫个屁啊!
白天鹅暗自腹诽,挪了挪屁股让自己蹲的更加舒服一点。心里决定就算彼得潘叫破喉咙,它也是不会下去的。
好在彼得潘叫了两声之后,也就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白天鹅探出脑袋小心的向下瞅了瞅,白雪和赵白鹤两人已经走的不见了踪影。但它还是不放心,又等了一会这才慢悠悠地飞了下来。
真是不靠谱啊,它还是去找那群鸭子玩吧。
“刚才那小孩?”
“怎么,还觉得我不该杀他?”
白雪见赵白鹤又问起,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嘲讽。
“那倒不是,刚才那小孩瞧着挺弱的。就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而已,毕竟小红帽那时都没见你怎么出力。还有,你先前说你们的死是需要,需要什么?”
赵白鹤见赵白雪一矛又钉死了彼得潘,杀的随意至极。回想起了之前赵白雪说过的话,这时又问了起来。
“他叫彼得潘,一个不知所谓的熊孩子罢了,觉得这个世界就应该围着他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也不知别人要什么。得到了不知珍惜,失去了便会遗忘。刚才他是看上了你的背包和里面的东西,你给他一件,他就想要两件,你给他两件,他就会想要更多。你不给,他便会恨你,就好像是你欠他一样。与其被他一路纠缠不休,倒不如索性杀了了事。至少能清净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说起彼得潘,白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之色。
其实一开始,她也是想要将彼得潘收入麾下的。哪怕弱了一点,但多一个人往那一站撑撑场面也是好的。但后来扔了几次肉包子无果还被反咬了几口之后,她也就看明白了,自此没了念想。
鸡肋食之无味,但弃之还有点可惜。而彼得潘,那还真是一点都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觉得挺好。”
赵白鹤点了点头,表示非常的理解。熊孩子嘛,那还真是神憎鬼厌的玩意。
赵白雪闻言轻笑,目光一闪,又接着说起了另一个版本的死亡条件。
“我们的死,需要被记录。”
“被记录?”
你不能和赵白鹤说的太复杂,因为那样有时候他会听不明白。但你也不能和赵白鹤说的太简单,那样他更不明白。
“是的,童话镇上有一位记录者。我们的死相哪怕超乎你的想象,那也只有在被他记录之后,才会成为现实。除此之外,任何形式的死亡,都将是虚妄。”
“这么厉害的吗?那岂不是说,那个什么记录者想让你们活就活,想让你们死就死?”
赵白鹤瞪大了眼睛,觉得这简直是太酷了,却见赵白雪又摇了摇头。
“记录者只是记录,并不能去编写。”
“什么意思?”
记录和编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嘛,赵白鹤愣了愣。
“意思就是,那位记录者大人,只会高高在上的坐那,看着我们一个个,像滑稽的小丑一般,自寻着各种可笑的死法。然后在里面,慢慢地挑挑拣拣,让求死者!不得死。让求活者!不能活。”
赵白雪越说越激动,最后冷冷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
风中,似乎有一点雪花砸落在了脸上,赵白鹤伸手去抹,只有一片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