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成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但一百多和十几,那还真是想听错都难。
“你知道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类,她能够活多久吗?”
钱成被气到有些不知死活地贴到了疯帽子的脸上,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直视着眼前的崽种逼问道。
爱丽丝?我可去你的爱丽丝吧。这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你问我见没见过?
我看你们就是变着花样的想让我死!
“爱丽丝不一样,她拿起过万神剑,击败了炸脖龙,赢得了战斗的胜利,结束了红皇后的统治。她是英雄,她已经被记载了。”
疯帽子伸手将钱成逼近的嘴脸又按了回去,平静地说道。
“所以呢?”
“所以她和我们一样,只会在故事中死去。而外面没有故事,更没有记录者。她能自由自在的,开心的,活很久...很久。”
钱成没有听懂疯帽子的话,但他听明白了疯帽子的意思。
爱丽丝,一个长生者。
钱成没有见过长生者,可他知道这世上是有长生这么一回事的,比如<长生树界>。所以他也并不惊讶,他更在意的是,疯帽子这短短的几句话中透露出的其他信息。
什么叫,只会在故事中死去?
还有记录者,又是个什么玩意?
钱成觉得这两点,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特殊区域的特殊所在了,就像是一个游戏的规则。
于是他便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些不重要。”
哪知疯帽子一句话就拒绝了回答钱成的问题,且神色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疯帽子不愿意说,又或者是懒得解释。可钱成却不能就这么算了,因为这关乎到他在这个特殊区域中的生死。但他的生死对于疯帽来说是毫不在意,所以钱成将这些问题和爱丽丝关联了起来。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爱丽丝为什么不回来的原因呢?”
“我说了你就知道?”
“爱丽丝为什么不回来?”
“快说快说!”
钱成又成功挑起了睡鼠,三月兔和疯帽子的兴趣。
“说说看,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去忙的不是吗?”
打不过,那就试试看能不能加入。
钱成已经很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管见没见过爱丽丝,眼前这三位都不可能轻易的放自己离去。而且他对这个特殊区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别说出口了,就连睡鼠和三月兔到底是不是特区里的魂物,这一点他都没整明白。
会说话的魂物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像是<万化魔偶>,就会说话。可钱成并不觉得睡鼠和三月兔只是两只会说话的魂物,这是一种直觉。可不是魂物,那又是什么呢?
这个名叫疯帽子的男人,真的是人吗?
拜托,他可是开口就是一百多场雪啊。爱丽丝是长生者,疯帽子难道就不是了?
眼下这个特殊区域,他现在也不过只是在边缘地带,就碰见的这三位,都无一不透露着诡异的气息。再往深处走很难想象还会碰见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他需要信息。
他不知道这个特殊区域是否有阵营的存在,但先加入一个总是没错的。
所以他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他只需要和眼前的这三位搞好关系就可以了。而如何快速且高效的拉近和他人之间的关系,这是一门艺术。
“说说看。”
钱成摆正了自己的姿态,对着疯帽真诚地说道。从现在开始,爱丽丝的事,那就是他的事。
疯帽看了一眼钱成,犹豫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成也不急,就坐那等着。
最后疯帽喝了一口红茶,又缓缓地给自己和钱成的茶杯里添上了茶水,态度终于变得郑重了起来。
“我们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物,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这便是我们与你们这些外来者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就这?
当然钱成也只是腹诽,这谁还没有个故事呢。
可很快钱成就知道了,疯帽子所说的故事,和他理解的故事,那完全就是两码事。而这个特殊区域的一角,也正式向着钱成缓缓拉开了厚重的帷幕。
“我们只会死于一个能够被记载下来的故事之中,因为在一个有趣的故事里面,不可避免的角色死亡有着很重要的作用,或者是推动故事剧情的发展,或者是故事里必要的牺牲,又或者是给予故事主角足够的动力。那时,我们才会真正的死去并彻底消失。因为,故事需要我们去死。除此之外,哼~”
疯帽子轻笑了一声,听得钱成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同时又觉得这简直是荒谬无比。而一直闹腾着的睡鼠和三月兔,这时也反常的沉默了下来。短暂的瞬间,餐桌上变得极其安静,死寂。
空气中似乎有一条悲伤的河流在蔓延,睡鼠忍不住开始轻微的抽泣。疯帽子拎起睡鼠,放进了他的帽子里,然后转身拿起了一柄木质的大锤。
?
卧槽!什么情况?话说一半怎么就...
疯帽猛地一个挥动,手中的木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向了摆在餐桌上的帽子。以及,帽子当中已经悲伤到不能自已的睡鼠。
钱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拉开椅子站起身。就听闻近在咫尺的一声巨响,震的餐桌上的餐具,食物,和茶水等都猛地一跳,又重重落下,一片狼藉。
像是心中躁郁的情绪得到了发泄,疯帽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缓缓抬起了木锤,随意地扔到一边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再次落回了座位。
“失礼了,我的朋友。除此之外,就像是这样。”
这是在给我举例?
我他妈!
钱成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目光艰难地挪到了那被砸扁了的帽子里,瞳孔放大到了极致。钱成咽了口唾沫,嘴巴有些发干,但桌子上的红茶已经被震的所剩无几,他又不好这个时候伸手去倒茶,所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至于吗?”
“什么?哦,你是说睡鼠啊,没关系,这对它来说是好事。我们三个当中就属它最感性,一伤心起来也不会像我们一样发疯,就只知道哭。哭啊哭啊,鼻涕眼泪流干了,就开始流血。说不定到最后连脑浆子都会流出来呢,哈哈哈哈。这样总比活活哭死要来的轻松不是吗?”
疯帽子说着,伸手将餐桌上扁扁的帽子拿了起来,像扔木锤一样随意地扔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放心,它体积小,很快就会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