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郑太后见景硕真就直接抢人,她摸着胸口怒火中烧。
“景硕,你要王妃,大可重新娶一门正常的,玉彤神志不清,你要带她去哪?”
景硕的手还在郑玉彤嘴里,他整个人的姿势弯曲着,鉴于郑玉彤真疯了,不能轻易把人留下。
他硬迫着郑玉彤与自己出长寿殿,边走边自嘲道。
“疯子配瘸子正好,孙儿就不祸害良家好姑娘了,郑皇祖母您放心,玉彤住不惯王府,我再将她给您送回来。”
旋即,景硕一伙人风风火火走出了长寿殿。
殿内归于平静后,郑太后气急败坏的模样渐渐消失。
她让周围一群宫人退下,只留个贴身的老嬷嬷,郑太后似自言自语,也似对着走掉的人道:“不知死活。”
良久,她回头凝了眼陪着自己数十年的老嬷嬷,眼中尽是不忍。
“可怜玉彤,是哀家对不起她。”
老嬷嬷不落忍:“太后娘娘一辈子辛苦了,是郑姑娘背着您有旁的心思,若不是惦记黎王,她怎么能成这副模样。”
郑太后摇头叹息:“玉彤在哀家身边的时间长,有些事是瞒不住她的,但东宫就算有能人治病又如何,能争的过转眼即逝的命吗?”
“都是哀家,哀家大意了,这些年不知她跟碌儿私下有事,碌儿虽堵住了玉彤的嘴,却也着实狠,不过到了这关头总要舍弃一个。”
“那边回信,说得到想要的一定信守承诺,哀家只希望他们莫再出尔反尔。”
“等碌儿下葬出去,好好给碌儿新生一个安稳,哀家就无忧了。”
末了,她目中没有焦点地落在院中,怅然若失道:“冤孽啊,哀家真是无颜去见先帝。”
“您莫这么说,您也是被逼无奈,”老嬷嬷安慰着,继而道:“等会老奴便去告诉陛下,静王闯来带走了郑姑娘,咱就将郑姑娘要回来。”
……
东宫。
景硕马不停蹄将郑玉彤带到了东宫,来了便一顿牢骚。
“我看她是真疯了,我一路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手指快被她咬断了。”
郑玉彤带来后,月姜和景砚便将她安排在了商钰住处,商钰观望着郑玉彤的状况,许久后道。
“疯是真疯了,应是惊惧所致,太子妃说郑姑娘认出她过,我想有可能时好时坏,有时看见令自己害怕的便会加重病情。”
他细观郑玉彤眼下畏惧的来源,淡淡跟景砚瞥了眼景硕,暗示。
“比如看见静王。”
郑玉彤好的时候怕的就是景硕,不惜推他撞月姜也要摆脱对方,成了心里的恐惧,再见只能更怕。
景硕想反驳,只是下意识瞪了一眼,郑玉彤呜呜又哭着,他哑口无言。
景砚示意外间:“先出去等着。”
景硕本也不想管郑玉彤究竟如何,他一瘸一拐出去。
景硕离开后,月姜急问:“能治吗?”
商钰再将手探到郑玉彤脉搏上,还未有结果,郑玉彤呼吸突发急促,猝然呕出一口血来,喷了商钰一身。
郑玉彤即将要翻白眼过去,商钰顾不得浑身鲜血,拔起银针快速扎进郑玉彤几处重要穴道。
一连扎了数十根银针才将郑玉彤的症状稳住,不过人也奄奄一息了。
商钰重新探回郑玉彤脉搏,他面色严峻,棘手道。
“郑姑娘身子弱,这两年或许因着失心疯,有人给她喂了太多安神药,药过则为毒,已是命不久矣之象。”
月姜措手不及:“怎么会这样。”
景砚看向商钰:“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商钰擦着脸上的血,无力摇头:“若是早一个月前还有救。”
“呃……呃……”
几人为此事烦恼着,郑玉彤慢慢有了意识,她看见月姜,伸手张着嘴,想说话,奈何费尽力气都说不出来。
“有话说对不对,”月姜见此情况,直觉郑玉彤这会清醒过来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郑玉彤点了点僵硬的脖子,努力发出声音,可实在说不出清晰的话来。
月姜冷静之下看见了一排书架子,想到主意立马吩咐:“青稞,拿本书来。”
不一会儿,青稞就拿了本书过来,月姜接到手里翻页,上面有很多字,她指给郑玉彤道。
“我指你看,看见什么字就点点头。”
郑玉彤气息虚脱,但也听懂了,她费劲地点头。
随着月姜一页一页地翻指,到了第五页郑玉彤才有反应,而月姜的手指落在了一个郑字上。
月姜顿了顿,猜测:“是郑太后,要是郑太后你就点点头,咱们换后面的字继续。”
郑玉彤强忍浑身疼痛点头,月姜也在抓紧时间往下翻书,又到一个害字上,郑玉彤再次眨眼点头。
月姜记住后,她陆续往后指,直落到一个月字上。
郑玉彤复向她点了点头。
旁边的景砚眼神一凛:“月姜,皇祖母害月姜?”
郑玉彤眨了眨眼。
由于不知这个害她是什么意思,月姜试问:“是长寿殿落水那次吗?”
郑玉彤点点头又摇摇头,月姜即刻确定上次宫人落水是郑太后安排的,郑玉彤又否认,想来还有其他话。
月姜继续翻页往下指,好几页郑玉彤都没反应,重现第二个害字,她则再次点头。
月姜顺着这个字手指不停往下游走,郑玉彤好半天没有反应,刚止住的血慢慢从嘴角溢了出来。
月姜想唤商钰替郑玉彤重新施针续命,郑玉彤咬着唇摇头,仍想让月姜给她指字。
月姜不好耽搁,她静心往下指,忽而不知指到了哪个字,郑玉彤瞳孔陡然放大,继而一口血喷溢而出,眼中的光彩散尽,整页书被她的血液染的猩红。
郑玉彤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月姜手上淋漓着鲜红的热血,她手指停留在书页中间几行。
郑玉彤的动静很大,连外面的景硕都听见了,他冲进来便看见郑玉彤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商钰上前探郑玉彤鼻息,最终向众人低声道:“郑姑娘没气息了。”
景砚恐月姜吓到,连连唤着她的名字:“姜儿,姜儿,没事吧,我带你洗手。”
月姜下意识地颤了颤眼睫,她动着石化的手指,着重圈住刚指着的地方。
“商钰,刚才郑玉彤就是看见这处情绪颇为激动,你找出这处的几个药名。”
“哦,”商钰接过书,他熟读自己屋里的医书,翻看书籍名称,再看书页,便开始默写月姜让他查的药名。
月姜被景砚拉到铜盆前洗手,她思绪如潮,深深感应郑玉彤说的会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郑玉彤怎么就不晚不早的死了。
月姜怔怔发问:“殿下,郑太后会舍得杀了自己的侄孙女吗?”
景砚为月姜撩水的手心一停,他盯着盆中被净水冲淡的血水,认真道。
“看处境吧。”
俩人眼神互顾时,景砚贴身宦侍匆匆来报。
“殿下,郑太后宫里的人找陛下向静王要郑姑娘,得知静王带郑姑娘进了您这,陛下已经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