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玉此话一出,全场瞬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这位女诸葛是不是豪放过头了?什么话都敢说呢!”
“她和裴将军是不是还没有成婚?如若没成婚,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们怕是早就圆房了吧!”
“我天!这女诸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是我说,这灯谜也确实伤风败俗!出什么题目不好,偏要出这类污秽不堪的!”
......
听到众人的非议声,台下裴行止的脸色瞬间黢黑一片。
他也觉得苏墨玉这个答案没毛病,问题是,苏墨玉毕竟是个女人,她公然提及男人的子孙根,像话吗?
他们确实有过夫妻之实,但这事儿旁人是不知道的。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说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明儿个准要成为全京都城的笑柄。
台上,沈无忧眉眼含笑,暗暗感慨着苏墨玉的莽撞。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不就是在告诉大家,她看过男人的身体?
苏墨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暗自咬着舌头,懊恼自己嘴太快。
台前那老头儿也没想到苏墨玉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苏凌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我阿姐的答案可是对了?不是我说,你们出题未免太没底线,什么题目都敢出,真真是有失水准!”
“不对。”
老头摇了摇头,看向台上众人,问道:“若有人知道答案,可以摇铃抢答。”
苏墨玉彻底愣住了。
如果她的回答是正确答案,那还能将责任推给出题者。
问题是,出题者的答案并不是“子孙根”。
这么一来,她这回丢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苏墨玉红着张脸,双目瞪得又大又圆,饶是上过战场的她,这会子也差点被众人的耻笑逼出眼泪。
“可有人知道答案?”老头又问了一遍。
沈无忧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但她并不打算回答。
她现在还是裴行止的夫人,若是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跟着踩上苏墨玉一脚,反倒显得不够厚道。
终于,在老头准备再一次问话的时候。
一位身穿着青绿色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轻摇着手中铃铛,淡淡地说:“谜底是玉米。”
“玉米?”
苏墨玉瞪大了双眼,一张脸烧得更红了。
那男子微微颔首,旋即解释道:
“谜底前面三句描述的是玉米的外部特征,最后一句万子千孙里面包,指的是玉米苞衣里裹着的排排玉米粒。”
“对了!”老头点了点头,旋即让人将花灯和一对足金麒麟给那男子台下的小书童递了过去。
沈无忧总觉这人声音很是耳熟。
直到男人转过身,退回原来的位置,她才发现,这人正是她的表哥谢羡之。
“表哥,你怎会来此地?”
沈无忧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谢羡之身边,悄声问道。
谢羡之沉着脸,言简意赅地道:“随便逛逛。”
“你可曾看过我给你的去信?京都城里各方势力极为复杂,切忌锋芒过盛。”
“多谢裴夫人提点。”
谢羡之的神色依旧很冷淡,甚至没用正眼看过沈无忧。
“表哥,你怎么了?”沈无忧察觉出谢羡之对她似乎有些意见,试探性地问道。
她和谢羡之上回见面,是在她母亲的葬礼上。
那时候表哥对她还是相当温和的,没想到几年不见,竟变得这样生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父兄遇险,祖父快马加鞭从扬州赶来将军府找你,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你让裴府管事的给祖父传话,说我们谢家是商贾之家,万万高攀不起高贵的将军府。”
“祖父祖母因此悲痛欲绝,还大病了一场!”
“裴夫人,你既这么看不起我们商贾之家,我们的表兄妹之情也便就此断了吧!”
谢羡之原本是不想同沈无忧说这些的,但只要想起他祖父当日受到的屈辱,就忍不住心中愤慨,重提旧事。
沈无忧摇了摇头,连声道:“我怎么可能将祖父拒之门外!父兄噩耗传来,我大病了一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
“罢了。你也无须同我解释,从今往后你做你的将军夫人,我过我的独木桥。”
“......”沈无忧没再继续下去,台上人多眼杂,确实不方便深聊。
不过这事儿,她用脚指头想想也已经想明白了。
肯定是她卧病在床期间,裴老夫人随随便便找了个由头,将她的外祖父打发出去的。
苏墨玉并不认识沈无忧的表哥。
这会子见她公然在台上和其他男子聊得火热,下意识地朝着台下裴行止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见裴行止铁青着脸,公然跃上高台,怒气腾腾地朝着沈无忧走去。
虽说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所有人都可自行活动。
但除却裴行止,再无人攀越高台。
一时间,他也算是成了很多人眼里的焦点。
“行止,你别生气。我猜沈氏肯定不是想要当场给你难堪的,她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苏墨玉走到裴行止身边,装模作样地说:“沈氏的人品倒是还过得去,之所以在台上就和其他男人热聊起来,肯定不是有意的,想必,她是情不自禁而为之。”
“好一个情不自禁!”
裴行止双目死死地盯着谢羡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沈无忧,你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将军此话何意?今晚这么多人看着你我,你非要这样剑拔弩张?”
“你给我记着,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的是将军府的门面!”
“哦?我记得我似乎没给将军府丢脸吧?方才也不知道是谁,猜错了谜底,惹来一阵哄笑嘲讽。”沈无忧冷哼着,心下暗暗腹诽着,这裴行止还真不是个东西。
昨儿个晚上,她为了掩人耳目,这才跟他说了几句好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顺着杆子往上爬,竟还好意思当场训斥她。
“沈氏,你在说谁呢?”
苏墨玉气得涨红了脸,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狠狠甩沈无忧一巴掌。
“我点名道姓了吗?你在这应激什么?”沈无忧凉飕飕地回怼了一句。
谢羡之原以为沈无忧这个将军夫人风光得很。
亲眼目睹裴行止这般宠妾灭妻的行为,心底里也是气愤难当。
他们谢家的女儿,怎可被外人这样欺负?
这么一想,他也顾不得还在生沈无忧的气,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跟前,冷声道:“裴将军好大的官威!我不过是同自家表妹唠了几句家常,你至于这般兴师问罪?”
“表妹...”裴行止立刻反应了过来,又问了一句:“你就是谢家表哥谢羡之?”
“正是在下。”
谢羡之冷哼着,显然很看不惯裴行止和苏墨玉二人的嘴脸。
裴行止得知了谢羡之的身份,连忙赔着笑:“表哥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怎么也没来裴府坐坐?”
“我怕是高攀不起你们裴家。”
“表哥哪里的话,裴家和谢家也算是有着姻亲之缘,你我都是一家人,平时是该多走动的。”
裴行止见谢羡之才高八斗,且长得一表人才,便生出了想要结识的心思。
沈无忧看出谢羡之压根儿不想搭理裴行止,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将军今晚可是陪苏氏前来赏灯答题的?”
“是。”裴行止如实回答。
“将军好生无情,出来看灯会,竟也不带我。”
沈无忧的话里行间透着丝丝缕缕的幽怨,又因她语调软糯,听在裴行止耳里,如同撒娇般,让他心猿意马欲罢不能。
“无忧,不是你想的那样...”裴行止想要解释两句,又因此处人多眼杂,抹不开面子。
“无关人等还请速速离场,比试马上继续!”
老头儿看了眼裴行止,又低着头,管自己重复着今晚的比试规则。
“无忧,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裴行止很是识趣,深深看了眼沈无忧,转身立马下了高台。
苏墨玉却因为沈无忧那一句冲着裴行止的撒娇而气得双眼通红。
她攥着拳头,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阿姐,你莫慌!我定会为你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苏凌为了替苏墨玉扳回一呈,抢在第一时间摇了铃,并将答题的机会让给了她,“阿姐,这题让你。”
苏墨玉寻思着,总不可能每次都遇上那么不正经的灯谜,便颔首答应了下来。
“姑娘,请听题:上面有毛,下面有毛,晚上毛贴毛。”
老头见答题的人又是苏墨玉,遂按照顾景炎的吩咐,悄摸地又改了题目。
这个题目一出,苏墨玉的脸色又变了变。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总是遇到这类稀奇古怪的灯谜。
弄得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按照她的理解,这道题的答案,应当是男女亲热时的一个动作。
可是...这答案太过露骨,她不想再一次沦为众人的笑柄。
“姑娘可是想到答案了?”老头儿和颜悦色地问道。
“这道题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不过我寻思着,头一回我抢了这位沈姑娘的答题资格,这一回就当我还她一次人情好了。”
苏墨玉回头看向沈无忧,笑意炎炎地道:“这题,让你了。”
她倒要看看,沈无忧敢不敢将那羞人的灯谜答案说出口。
若沈无忧真敢说出口,那么她方才的那句“子孙根”也便成了过去式。
大家真要笑话,也只会笑话答案更加劲爆的沈无忧。
沈无忧也觉得这灯谜颇有些歧义,她挑了挑眉,迎上苏墨玉那双充斥着些许兴奋的眼睛,反问道:“苏氏,你当真知道谜底?该不会是想不出来,这才假意让我,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我自然是知道谜底的。”
苏墨玉见沈无忧说话的声音这么大,也跟着嚷了起来。
最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
沈无忧勾了勾唇,继续问道:“那你来说说,这谜底是动词,名字,还是形容词?”
“我若是说了词性,你就必须答题,如何?”
“好。”沈无忧答应得很是爽快。
苏墨玉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沈无忧难道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羞人的答案?
不过她都已经被架上来了,一时间也没法考虑那么多,便开口说道:“谜底是动词。好了,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