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时暴怒，恐怕是沉浸式游戏注入的神经激素所致。毕竟如今睡眠亦可用激素调节，利用此小技引发愤怒提升游戏体验，也算小事。只是让他稍感失落，自以为傲的自制力，竟不敌一剂激素，实乃事实。
况且，李林了解此地法规，选择沉浸式体验，官方可在一定程度上施以符合角色扮演的奖惩。犹如百年前电影院模拟海浪的洒水。
静心一想，脱离那街区，确能冷静下来，也算不错的游戏体验。
但这游戏对新手与其他玩家来说，确实不够友善。
他此刻面临的问题也不小。
“……”
该如何下去？
望着十几米之遥的地面，李林心中难得平静。
虽被气得停滞空中，但偶尔这般无依无靠，感受人生，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大炮仗竟仅是无害的烟花。嗯，让人螺旋升天后，形成保护层，再绽放出格外美丽的烟火。虽侮辱人格，令人愤怒，恨不得杀尽这些混蛋的恶作剧，但李林不得不承认。
那烟花确实美丽。若非自身承受，或许他会花钱再看一次。那瑰丽斑斓的色彩，让人想起人生，说真的，这恶魔的艺术审美相当高超。
啊，对了，电流披风。
李林忽忆起自己尚有此装备，连忙启动。
在狂想大魔的力量下，无尽电能灌注披风，使其扭曲变形，如同蜘蛛般生出无数触手，沿旗杆攀爬而下，稳稳落地。
在虚无的大地之上，李林才察觉自己并未真正触及实地，而是立足于一座巍峨的灵峰之巅。仿佛被神秘力量所安排，此处视野开阔，可尽览远方的奇异景象。整个魔域都沐浴在璀璨的灵火与魔能光辉中，破碎的建筑在未知的法则下迅速复原，犹如时光逆流。
这便是魔界都市的再生奥秘吧。
真是玄妙。毁灭与重生在此交织，以一种时光倒转的姿态展现。
李琳目睹千米高塔被拦腰斩断，无数生灵如陨石般坠落，而巨厦竟似被无形之力牵引，重归原状。生命纷纷坠落，而楼宇依旧屹立。在这座自我修复的城市，未触及法则的伤痕皆无足轻重。各族恶魔在此无意义地厮杀，正如他刚才所为。
太愚蠢了。
直接将莎莉丝的神国引至世间吧。
“此番，我们便可畅谈一番，净灵者。嗯，或者称呼你为其他你喜欢的名号也可？”
“悉听尊便。”
李林已平息心绪，对身旁突然响起的灵音毫无惊异，冷静地持着灵图，借着四周爆裂的灵碑辨识方位。最终，他朝一个方向行去，准备构筑神殿以强化与莎莉丝的联系。
然而，那灵音器竟如生灵般从混凝土中跃出，跳跃着伴随李林行走于广袤的灵穹之下，喋喋不休。
“我的灵火盛宴如何？实言相告，为它显现我费尽心思，希望你感到愉悦。”
“只要主角不是我，我便心满意足。的确很美。”
“所以我常说，世间总有诸多值得欣赏的事物。如此绚丽的灵火，有何不满？尽管下方是生灵。嗯，但鲜血终会滋养出自由之花！越是美丽的花朵，需以更多生灵之血灌溉，故此区区一条街能绽放如此灵火，你可认同？”
“我只觉你已疯狂。”
“嗯？是吗？你不也如此行事？”
“……何意？”
李林停下脚步，略感诧异地注视着这奇异的灵音器。尖锐的声音持续从其内传出，低语着恶魔的秘密。
“你，他，那些旁观者，不都是如此吗？喜好争斗，喜好杀戮，只要强于他人，便是他们的喜好。所以只需变强，变美，只需向前一步，便有无数追随者。多么简单，如今你不正无情地屠戮数十万生灵？”
“你所为，更胜我百倍。至少我杀戮为乐，而你仅为强化自身，以血祭之力。看看你的历程，封锁大门，不容任何感染者逃脱，无论能否治愈。最后，你对救你的神父挥刀相向。再看雾都，你将仰慕你的少女升魔。而在比良坂，你将双子自深渊带出，又推向另一个深渊，只因你可。”
“真是乏味的人生。你那边没有朋友吗？所以才来此寻乐？你视此地为游戏，是否借此宣泄内心的痛苦？你也是个命运多舛之人——”
“……滚！”
李林首次以本嗓真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相信我，你会在此得到你真心渴望的。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同胞啊。我看穿了你的迷茫，你的孤独，你的——”
“嗤——”一声脆响，恶魔的灵音器瞬间化为碎片。
拔剑与攻击的记忆已模糊，当他从赤红的激昂中醒来，眼前只剩碎片。
不过是个灵体罢了。
剧情设定的高智角色偶尔也会如此。
李林望着地上的碎片，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察觉地图的偏差，选定方位继续前行。
“如此游戏人间，持续杀戮，从不关心其他，真的好吗？”
类似的想法如泡沫般在李林脑海中浮现，随即消散。
在混乱的魔域都市中混迹并非明智之举。任何计划都可能被突如其来的狂徒或他人的阴谋打破。李林发誓，这是他经历过的最憋屈的地图，没有之一。
神兵天降啊。绝对是神兵天降。看着实力强大，然后突然遭受莫名其妙的攻击。
若为小说，作者定已疯魔。
看着前方再次混战的战场，李林叹了口气。
他已在周围潜伏了一日。这座城市仿佛有无尽的生灵，整日杀伐不断，怒吼连连，灵弹横飞。找个安静之处吃个饭，都会跳出七八个手持灵弹的狂人。此地让李林感到精神疲惫。
阴谋？这里比比皆是。李林仅路过，就见识了七八个堪比黄泉主宰的诡计，更别提那些恶魔领主私下策划的种种混乱。那个胡言乱语惹怒李林的恶魔领主只是其中之一，其他街区的动荡丝毫不逊色于此地。
至少，李林品尝当地美食时，没少听到那些裁判通过灵音器——或称千里传音？总之，一个意思——咒骂。方言、异语，或是根本无法理解的声音在城市各处回荡，听来这些人愤怒的程度可能超过李林。于是，李林的心态瞬间平衡。虽都是灵体，但见他人倒霉，总归令人愉快。
“不过这些人何时才会离开？”
他们没有公德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