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内集市有灯会活动,虽然没有景都城的繁华,却也有边陲城池自身的特点和趣味。
夜幕降临,战乱暂时结束,城内的百姓听闻景国大胜,这一回的中秋佳节,办的极为热闹。
“王爷,你不带姐出去逛逛?”小六子啃着牛肉饼,多问了一嘴。
沈北枭瞥了他一眼:“你先给我针解了,我背着她出去。”
哪有大男人伤了腿,被女人推出去逛花灯的?
被看了一眼,小六子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摸了摸手臂竖起的汗毛:“别呀,您这样临时解开,容易被眼线发现的。老师说了,您身边现在最多的就是眼线。”
顾云珂笑出声:“你放心,他同你开玩笑的。”
一口一个老师,小六子对顾叶荣还挺言听计从的。
打了胜仗,军中的兄弟们也有些懒散,聚在城外喝酒放灯,城主府邸内就他们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了。
温锦舟今日兴致缺缺,下午就离开了府邸,貌似跟着府尹去了乾坤楼的废墟,自打乾坤楼坍塌之后,那块地一直被圈着,等待大理寺上头来的人查案。
温锦舟为了宋安语家中的事,忙前忙后,心爱之人不在身边,他只能投身埋进案子中,尝试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顾云珂趴在沈北枭怀里打了个哈欠:“温大哥看着冷漠,没想到也是个痴情种。”
夜晚吃的是烧烤野味,院子里其他人都散了,小六子蹲在角落里剥番薯壳。
沈北枭见身边没什么人,执起她的柔荑亲了又亲,邀功道:“那我呢?”
狗男人,什么都要比上一比。
“宝贝,你更痴情。”顾云珂不吝啬的夸赞道,出了这么多事,一同走过风雨,她明白了一件事,男人就要多夸夸他,看看她家的瘸腿王爷,多骄傲多自豪。
沈北枭扬起笑容:“嗯,嘴这么甜。”
顾云珂叉腰轻哼:“那肯定甜。”
男人更高兴了:“行,晚上让我尝尝。”
小姑娘脸颊爆红:“不行,那天还疼着……你好好养腿吧,少折腾我。”
言罢,柔软的小手从他喉结摸下去:“那么亲爱的,能不能让我推着你出去,逛一逛集市?”
好极了,夸赞了一句话,敢情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未出声,看似很纠结犹豫的样子。
于是,她低头亲了亲沈北枭的薄唇。
“夫君~好嘛。”
“好,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
没想到,她在训男人方面,貌似还挺有一套,这不!答应了。
顾云珂手指穿插进沈北枭修长的手指间,两人十指相扣,“牵着我的手,不许因为人多就放开哦。”
“你牵着我,你怎么推我?”
“……”
这不有陈九瑛吗?
陈九瑛:好好好,又让我当电灯泡。
是夜,中秋节的灯会活动繁华浪漫。
走在街上,人来人往,陈九瑛给沈北枭和顾云珂买了两个面具,一个是小狐狸样式的,一个是兔子样式的,款式都是沈北枭特地嘱咐的。两人遮住半幅面容,省的有熟人认出他们来,虽说山高皇帝远,以防万一总不会错。
沈北枭一直牵着顾云珂的手未松开,路过一家售卖孔明灯的小摊,摊主表示可以自己在孔明灯面上作画。
沈北枭勾起小拇指挠挠顾云珂的手心:“喜欢的话我们一起画一个,你画图我题字,来年安安稳稳,一世顺遂。”
他知道顾云珂的喜好,顾云珂在面儿上画了桃花,沈北枭则画了一朵莲。
她问他为什么画莲。
沈北枭笑着说:“之前不敢诉说对你的情谊,大觉寺外面的荷塘恰好有朵睡莲,我日夜看它,就想到你。”
哦,原来是心里藏着那份爱意。
靖宸王还挺纯情。
热闹的河边,点燃孔明灯看它慢慢升入夜幕中直至变成一个小点儿,漫天的灯火,盛世繁华,她在满天神佛前求了愿——前世的一切都过去了,希望她和沈北枭的余生,她的夫君,能够平安顺遂……
“我这样,挺狼狈的。”沈北枭低声笑着自嘲。
顾云珂撅了撅嘴:“哪有,坐着轮椅的不一定是瘸子,有可能是风流倜傥的公子。”
隔着面具,他依旧能看到面具下,属于她的生动表情。
顾云珂推着轮椅走在街上,轮椅上还是个年轻的男人,难免遭人侧目。
该逛的都逛了,她推着轮椅走到河畔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个角落既能看到热闹,又能分一隅平静。
“回去之后,怕不怕?”沈北枭突然问了一句。
顾云珂愣了一下:“有你在,我怕什么?”
男人摘下面具低声笑了起来,朝她勾了勾手指:“怎么办,想亲你了。”
那就亲呗,反正没有人。
顾云珂走到他跟前,在他腿上坐下,俯身吻上男人的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我说的不对吗?”
沈北枭闭上眼睛,哑声叹息:“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有我,断不会让你输了别人去。”
夜深月明星稀。
陈九瑛备了马车在河边等候。
沈北枭顾云珂回到益州城的城主府内。
顾云珂忽然觉得,沈北枭假瘸,坐上轮椅忽然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有个人肉坐垫的板凳,坐着还怪舒服的。
沈北枭任由她把自己当作移动的凳子,抱着顾云珂在院子里赏月,顾云珂喝了点集市上买来的梅子酒,有些醉意朦胧,偷笑的问沈北枭:“刚从你许了什么愿?”
顾云珂以为沈北枭会回答她——愿望说出口就不灵验了,诸如此类的话。
结果沈北枭一字一句凑到她耳边说:“希望九儿给我生个孩子,希望我们的孩子乖巧一些,不要太过调皮,占着他的娘亲不肯松手。”
借着月色朦胧,顾云珂轻笑的搂住沈北枭的脖子:“哪有既要又要的?你要孩子,又想孩子不调皮,相当于想让马跑,又不想马儿吃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