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此重任降临在了王珪之身。
王珪乃昔日太子李建成之旧臣,李世民胸怀广大,不再纠结往事,仍委以重用。
魏国公言,王珪确乃佳选无疑。
他现任职中书省,虽为中书侍郎,然其不可或缺;其资历深厚,才智卓越,确是适当人选。
最为关键者,王珪中立,不偏袒任何人,此殊为难得。
“永郡公——”
“叔玠,可愿一遭胜州?”李世民笑问道。
王珪走出,向着李世民一礼,面不变色。
“禀陛下,老臣愿往。”王珪微笑着回应。
李世民点头,他对这位王大人颇具信重。
王珪虽先前效忠李建成,但他归降后始终尽心尽职。
此人并不顽固死板,行事圆滑,于朝中左右逢源。
“善,叔玠既有愿去,便携朕旨意同行。”
“再将朕的话带到。”
此刻定襄城的程处佑对此太极殿之事毫无所知。
他此刻躺于床榻,由侍女端水侍候。
自然,只是普通的以匙送水,而非口口相接。
程处佑遍体缠裹绷带,这些都是他早前建议使用的,如今全部成了他的保护层。
若非头部尚显露在外,或许他就如同尼罗河边那位神秘高人般了。
一侧的秦怀道目睹此情景,几度饮水时忍俊不禁,仿佛变成了个人间喷泉。
程处佑躺在床铺之上,白眼翻动,身旁的侍女双手也微微颤抖。
“罢了罢了,不必喂了,怕你为我洗脸呢。”程处佑阻止了小侍女。
小侍女满面惶恐,担心哪里做错,笑容也消失了。
“你何必吓唬人家?”秦怀道挥手示意侍女可以离开。
小侍女连忙施礼,退出门外。
“分明是你先笑,把人家逗笑了,我怕她用热汤给我洗漱。”程处佑再度翻白眼。
“噗哈哈哈哈,兄弟啊,你如此模样,任谁看了也都会笑!”
此时,秦怀道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捧腹大笑起来。
“咕隆咕隆,你若早些赶来,我能至此么?”程处佑的白眼似乎都要翻到天边了。
“我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为了救你,我都……”
提及此事,秦怀道忽然记起一桩事情,心虚地看着程处佑,眼神忍不住飘向其他方向。
“怎地,又做了亏心事?”程处佑一下洞悉了秦怀道的小心思。
“没甚大事,就是帮你答应了军士一件。”秦怀道语气平淡地道出。
然,程处佑心中一颤,此事绝不简单如他所讲。
“说吧,不说我不认账,你许了人什么事,自己承担。”程处佑挑眉示意。
“别啊大哥,我家哪来那么多钱!”
秦怀道急忙说道。
“钱?何钱?”
闻及“钱”字,程处佑敏感非凡,一下提神警觉。
秦怀道意识到说漏了,有些尴尬地盯着程处佑。
“那个……我应允将士们,如在一个时辰内救下你,每人赏给十贯钱。”秦怀道强颜欢笑。
程处佑微喘了口气,以为是什么惊天许诺。
不过是每人……
等等!
每人十贯钱!?
程处佑气得想坐起,却受绷带束缚无法行动。
“处佑!冷静!须冷静!这皆是为救你啊!要明白啊!”秦怀道连忙按住他。
目前他唯有如此做,因等程处佑伤愈后,他根本不是对手。
只能乘他病,要他命了。
“杀你的心都有啊!”
“每人十贯,三千人便是三万贯啊……”程处佑感觉心如针扎。
“处佑!冷静!虽然每人十贯,却是救命金啊!”秦怀道赶忙辩解。
哦?
闻言程处佑不再愤怒,此番确实花费颇巨,但确及时救了他一命。
否则再多拖延,恐怕只需收拾他的尸体了。
念及此处,程处佑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气恼不再。
“这个由头我认下了,告诉将士们,等回长安,到我的庄园领赏。”程处佑说道。
“对啊!救了你一命,这笔钱花得值!”
见程处佑如此说,秦怀道方才放下心。
这三万贯也只有程处佑负担得起,若让秦怀道承担,恐怕秦琼回家就要教训他了。
当然,程处佑也无法让秦怀道支付,此刻他仅觉得心痛银子离他远去。
“定襄城现下如何?”程处佑转移了话题。
哎,叹息一声,“你的守城军士无一生还,皆死于守城战。”
“吕纬与钟志诚重伤在身,目前已醒来。”
“魏宣情势最妙亦最糟,性命无忧,但失了一臂。”
秦怀道惋惜道,这场景他曾亲眼所见。
“那你带来的那帮人如何?尚有多少在?能否守得住这定襄城?”程处佑尤为关切此事。
一旦前功尽弃,那程处佑损失惨重矣。
“放心,损失百余名。”
“还有一事需告知。”秦怀道想起另一件事。
“何事?”程处佑问道。
“我也承诺,每亡一人,抚恤二十贯;伤者还有医药费用。”
说罢,秦怀道一溜烟跑了!
伴随他逃跑的,还有程处佑扔出的枕头。
“秦怀道!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