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连王大九也怒不可遏,斥骂道:“汪正雄,你这混账!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没想到你这进士之位,并非靠真才实学所得,而是靠成为王孙贵族的男宠而来,你……你简直有辱斯文啊!”
王大九骂声连连,痛心疾首。
另一边,汪正雄被翠竹一脚踢飞,魂体终于恢复,他强忍剧痛,竟仰天大笑:“呵呵呵,哈哈哈哈……”
众人皆是一惊,以为他已然疯癫。
汪正雄笑声渐歇,猛然瞪视众人,怒喝道:“呸!你们这群伪君子,哪里知晓我等寒门子弟的艰辛与苦楚?”
“我自幼熟稔诗经,,五岁便能作诗,七岁成文,九岁即为童生,十六岁便中了秀才,红河县内,何人不知我我汪正雄之才名?但之后呢?我屡次赴京应试,皆未能高中,甚至饱受冷眼,遭人轻视。”
“即便是那街头贩夫走卒,亦敢对我唾骂一声‘穷秀才’,皆因我囊中羞涩,无权无势啊!”
“潘雪梅,你也休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爹当初不也因我无权无财,才将你与我拆散吗?若非念及旧情,我中了进士后,你以为潘家能安然无恙?”
汪正雄目光中透出怨恨。
翠竹怒斥道:“你休要狡辩,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汪正雄猛然怒喝:“你给我闭嘴!你们这些妖艳贱货,哪一个不贪慕虚荣?”
“汪正雄,你疯了吗?”
王大九难以置信,怒斥道。
汪正雄狰狞回骂:“老匹夫,你休要装模作样,我疯了?哈哈哈,我若真疯,也是被这个不公的世道所逼疯的!”
“你口口声声说我辱没斯文,那你品行又如何高洁?你的小妾从何而来,那些富商每年又孝敬了你多少银两?真当我不知?”
“老匹夫,你比我贪婪千万倍,我不过是贪恋美色,你呢?身为父母官,这些年为了钱财,你又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
汪正雄已然癫狂,大有破罐破摔之势。
他厉声咒骂:“你那丑女儿,何人愿娶?除我之外,谁又能接纳她?”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正因如此,你才急于将她嫁我!”
“你可知道,我为了这进士之名,历经多少艰难险阻,饱尝多少辛酸苦楚?”
“你莫非以为,我甘愿卑微,甘做那京城王孙贵族的男宠?你莫非以为,我喜好龙阳之癖?若非为了这进士,我何必承受如此之多?”
“这世间,人人皆恶,我为何要独善其身?你们又凭什么要求我做好人?我只求不被人欺凌,这又有何错?”
汪正雄声嘶力竭,状若疯狂。
“你何错之有?那潘雪梅又何错之有?”
此时,常青面发出灵魂拷问。
闻言,汪正雄瞬间语塞。
常青冷冷道:“潘雪梅对你情深意重,为了你,不惜与家族决裂,甚至自缢,而你又为她做过什么?”
“那是她爹拆散我等在先……”
汪正雄又开始狡辩。
常青大声呵斥:“她爹是她爹,她是她,你这是恩怨不分!”
“我只问你一句,潘雪梅可曾对不住你?”
“还有,王大九之女,她虽相貌丑陋,但她又何曾对不起你?”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苦多难,然而在我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你自私自利所致,你自己咎由自取,却将这些苦难归咎于世道?”
“汪正雄,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而今天,就是你遭报应的时候!”
常青的话语,宛如惊雷,在大殿内炸响。
汪正雄满脸呆滞,他被常青揭开了最后的遮羞布,再也无法用那些歪理,来掩饰自己的罪行。
他嘴里不断呢喃:“不,我没错,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没错,我只是顺应天道,顺应这世界的生存法则罢了!”
常青不禁摇头,深知对方已然失了智。
总有人思想极端,认为弱肉强食便是要吃人,伤害他人方能获利,自己才能舒坦。
弱肉强食固然是自然法则,但这绝非害人的理由。
人之所以异于畜生,正因人应有良知。
否则,与畜生又有何异?
常青无视歇斯底里的汪正雄,转而望向梅女,询问道:“潘雪梅,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梅女拭去泪水,跪谢道:“多谢殿下替小女子主持公道,容我再问他几个问题。”
常青微微颔首:“你问便是。”
梅女看向汪正雄,质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爱过我?”
汪正雄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求生之光,急切喊道:“爱过,当然爱过,雪梅,我是真心爱你的,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言罢,他甚至跪在梅女面前,不断磕头。
望着眼前这一幕,梅女脸色悲哀,心如死灰,最终叹息一声:“你走吧。”
汪正雄闻言狂喜,连忙看向常青,高声道:“天武王殿下,您也听见了,既然雪梅不追究,恳请殿下饶小人一命。”
常青目光淡漠,又看向梅女:“潘雪梅,你真要放过他?”
梅女轻轻点头:“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错爱此人,是我咎由自取,他罪行累累,自有天收,我亦不愿再添孽债,便由他去吧!”
常青不禁感慨道:“世人皆道鬼可怕,今日之事,却让我体会到,人心比鬼更可怕。”
随后,他望向翠竹、牡丹与芍药,吩咐道:“你们三人,去将那二人的魂魄送回阳间吧。”
翠竹一脸怒气,愤愤道:“我不去!这等恶人,就该明正典刑,若执意要我送,我半路便取了他性命!”
汪正雄闻言,吓得缩颈低头,连忙道:“不用劳烦大驾,在下自行回去,自行回去。”
常青颔首:“也罢,尔等自行离去吧。”
言罢,他一挥手,狂风骤起,瞬间将汪正雄与王大九的魂魄卷走。
两人惊呼连连,只觉天旋地转,待他们再睁眼时,已发现自己安然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