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毅被押入大牢,待牢头走后,他将身体倚靠在牢门上,脑海中不断思索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左思右想,却始终无法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无果之下,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值得庆幸的是,其他几人都安然无恙,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之幸了。
至于自己,本以为是天选之人,未曾料到,自从穿越至这个世界,所经之事大多坎坷,用“命运多舛”来形容,也不为过。如今又身陷囹圄,被判处秋后问斩。难道这便是自己逃脱不掉的宿命?无论是前世,还是在这一世,都注定是英年早逝的结局?倘若秋后真的是自己的大限之日,那剩下的时间,该如何自处?是像其他犯人那般,苟且偷生,残喘于世,还是该干些什么?可如今这般境地,即便能干点儿啥,又有何意义?
正思绪万千之时,墙角外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公孙毅抬眼望去,只见方才那个倦缩的老人,翻了一下身体,似乎觉得不舒服,他将旁边的稻草往身下掖了掖,好像浑然未觉公孙毅的存在,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只是往墙边偎了偎,便又沉沉睡去。
公孙毅凝视着这位衣衫褴褛、面容沧桑的老人,并未上前打扰,而是默默捡起一把稻草,垫在地上,缓缓坐下,闭目养神。
牢狱之中,难以分辨时光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几间牢房突然喧闹起来。
“都别吵了!把手缩回去,一个个来,谁再吵就别想吃饭!”原来是狱卒前来送饭。
然而,无论狱卒如何大声呵斥,也无法阻挡犯人们对食物的极度渴望。他们纷纷伸出破旧的碗,争先恐后地叫嚷着。
公孙毅离得较远,看不清食桶里究竟装着何物,可没过多久,一股刺鼻的酸腐气味便扑鼻而来。公孙毅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虽早已料到牢房里的伙食不会好,却没想到竟如此令人难以下咽。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远远超出了公孙毅的想象,那食物的糟糕程度令人咋舌。那股刺鼻的气味,莫说是入口品尝,仅仅是嗅上一嗅,便足以让人胃中翻涌,将隔夜的饭菜尽数吐出。幸而狱卒并未将那令人作呕的食物送至公孙毅面前,只是给前面牢房的犯人们分发完毕后,便提着木桶离开了。
片刻之后,牢头手里提着两个食盒,迈步走进牢房。他径直来到公孙毅的牢门前,打开牢门,小心翼翼地取出当中一个食盒中的东西,脸上堆满了笑意,对公孙毅说道:
“公孙公子,您可真是好福气!即便身处大牢之中,您的伙食也远比外面的普通百姓要好得多。这可是冯公子特意吩咐我给您送来的,您看看是否合味口?要是觉得不满意,尽管吩咐,下次我再给您换。”
公孙毅低头看去,只见食盒里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整只的烤鸡、肥美的鸭肉、红烧的鲤鱼,还有四道精致的小菜,外加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色香味俱全,确实令人垂涎欲滴。
公孙毅连忙拱手,客气地说道:“有劳牢头大哥费心了,不知大哥高姓大名?”
牢头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如钢针般竖立,虽不至于面目可憎,却也带着几分威慑之气。
他呵呵一笑,朗声道:“在下李典,公子但请放心。有冯公子的关照,我自然不会让您在这牢里受苦。这些吃食可都是冯公子自掏腰包准备的,我不过是跑跑腿而已,算不得什么。”
公孙毅再次拱手致谢:“多谢李大哥的照顾。”
李典摆了摆手,说道:“公子先慢用,我去看看那个老家伙。”
说罢,他提起另一个食盒,走到墙角处,用脚轻轻踢了踢蜷缩在那里的老者,粗声粗气地说道:“嘿,老东西,起来吃饭了!”随后,他将食盒重重地往地上一放。
那老者缓缓地睁开双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李典,又伸出那双干枯如柴的手,将食盒拉到面前。他从食盒里取出一小碗粗糙的米饭和一碗清汤,开始吃了起来。虽然这饭菜不过是糙米饭和稀汤,但比起其他犯人的伙食,不知好上多少倍?
老头儿并未坐起来,就那么趴在地上,三五口就把饭菜吃完了,然后把碗筷重新装入食盒,往牢头的脚边推了推,全程也没说一句话。
李典提起空食盒,再次走到公孙毅面前。见公孙毅才刚刚吃几口,便满脸堆笑地说道:“公子且慢慢享用,不必着急。待您吃完,将碗碟放置在门口即可,我下次再来收取。”言罢,他重新锁好牢门,转身离去。
公孙毅轻声道了句“有劳”,便继续低头吃着面前的食物。他心里清楚,这些看守犯人的衙役,向来都是心黑手狠之辈。如今自己能得到这般待遇,还不是因为冯公子的银子和权势在起作用。
就在这时,墙角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唉,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瞧你这饭菜挺不错的,老头子我还没吃饱,能不能分我一点?”
公孙毅抬眼望去,只见墙角的那个老头正看着自己。看他面容和善,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怜悯。于是开口答道:
“这里的食物还剩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您要是想吃,就过来吧。”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随后双手撑地,艰难地爬了过来。公孙毅看着老者行动不便的样子,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老人家,您的腿这是怎么了?”
老者似乎并不在意公孙毅的询问,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
“嗨,脚筋被挑断了。要不然,就这破地方,我早出去了。不说这些晦气事了,我手脏,你看看这些吃的,哪些你不爱吃?”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的食物。
公孙毅本就不太饿,此刻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说道:
“我已经吃饱了,剩下的这些食物,您要是不嫌弃,就尽管吃吧。”
老者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声道:“好极好极,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一把抓起食盒上的烧鸡,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公孙毅见状,连忙在一旁劝道:“老人家,您慢些吃,这些食物都给您,不用着急,小心别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