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
比喻说大领导就不会去坐公交车吧。除非是明查暗访,偶尔为之。
一宁也是一样,现在名气大了,不会走街串巷算命吧?除非有人邀请,或者带徒游算,他才下乡。
所以去这个淡水县许家村,他也要有个理由。可他实在没有淡水许家村的朋友,连附近村子也没有朋友。
一宁把这个想法和老谷说了出来。
老谷说:“我向张总队汇报一下。”
过了三天,张总队就帮他找了一个人,这个人姓许,叫许贵平,老家就是许家村的。许贵平是个做建材生意人的老板。
其实张总队也不认识他,是通过一个下属找到的。
许贵平最相信风水,而这个下属说369茶馆的赵大师看地算命水平高。
许贵平通过朋友介绍,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还请一宁替他算过命。十分准。
一宁借机说:“你这个命应该发更大的财,目前这个水准,应该是先人还没保佑到位。”
许贵平一听,忙说:“那就请大师去一趟我老家,帮我看看祖坟?”
一宁说:“有时间,那是可以的。”
许贵平约了一宁三次,前两次他都说没时间,第三次才答应下来。
许贵平高兴极了,亲自开车来接一宁下乡。
一个算命的,如果有公安的加持,那就是个真正的【神仙】。
张总队指令令狐,把许家村的一切情况全部搜集给一宁。
这些情况包括:全村面积,人口,男女构成比例,山脉、河流名称走向。许家村人口构成情况,历史上这些人员来自哪里,全村经济情况……
可以说,一宁没去许家村之前,这个村子的情况已烂熟于心。
不是公安部门不相信一宁的功夫,而是许军这一仗难打。他家不一定找一宁算命。那么,一宁自己也不好去询问许军的情况。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塑造成无所不知的神仙,才能摸出一些许军的情况来。
4月18日,一宁才答应跟许贵平回老家。
一路上,一宁很少说话。
许贵平问一句,一宁回答一句。如果一宁是个平凡青年,又是许贵平带他去村上找女朋友。估计许贵平半路就会打转。
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人,一看就老实巴交。但是,有了着名相师这件法衣加身。一宁就是个高深莫测有学问的大师。这叫贵人语迟。
开了两个小时,一宁好像睡着了,这时,许贵平说:“赵老师,前面就是我们村了。”
一宁才睁开眼睛望一望,说道:“山边这条河在前面打了一个大湾吧?”
“你来过?”
“没来过。”
“没来过,怎么断定在前面打了一个大湾?”
“自然之理嘛,路边都是这种岩石山,水不会这样笔直流下去,一定要拐个湾。因为再强的水势,也碰不过坚硬的岩山。再说,这河水也不急,很平缓。证明它拐了一个湾。”
许贵平见一宁肯说话了,笑道:“赵老师,看地就是这样分析的?”
一宁说:“对。比如一座孤山就不要埋坟。子孙行而不远,三代就要绝户。山势叫连绵不断,家族也是如此,叫做家族昌盛,儿孙满堂,香火连绵嘛。”
许贵平说:“赵老师有学问。”
一宁说:“地埋也如此。一直是岩石坚硬的山,水就流不出。河水就要寻找有土的地方冲开一条口子。所以,你们这条河必须绕弯。”
“那你怎么知道在我们村上绕弯?”
一宁笑了:“刚才我们走了十几里山路,沿河两岸几乎没有人家。你说前面就是你们村了。说明前面的河道有了变化。有湾,冲击出一片小平原,人类才可以生存。”
许贵平感叹道:“赵老师真是神机妙算。”
一宁纠正道:“这不是神机妙算,是一种推理。我虽然没有去过你们村上,但我可以推算出一些东西。”
这让许贵平来了兴奋,问道:“你还可以推算出哪些东西?”
一宁说:“你们村上五门八姓,不像有的地方,姓张的,姓李的,整个村子差不多都是一个姓。”
“对对对。”
“你们村里的人比附近村里的人相对来说体力弱一点,但又比其他村里的人聪明一些。”
“对对对,这个说到点子上了。”
“你们村上的女子比较漂亮。”
这下把许贵平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半天才问:“赵老师,你没来过,以前听说过我们村吗?”
一宁摇头,说:“我是跟你第一次来,以前也没听说过。”
“那,你怎么这样说得准?”
一宁说:“推理嘛。”
许贵平万分不解,忙问:“推理?你从什么地方推理出来的?”
一宁说:“你们这儿崇山峻岭,只有河道拐弯的地方才有冲积盆地。有了冲积盆地,才会有人居住。在这漫长的水道上,有人居住的地方,船才好停靠。于是,你们这儿才会形成一个码头。
有码头就有生意,于是,你们那儿在历史上就聚集着一些做生意的人,有些是本地的,有些是外地的,所以五门八姓。
做生意的人主要靠有副头脑,所以,你们那儿的人干体力活不行,但聪明。
至于你们村里的妹子为什么漂亮呢?就是不同地方的人涌到你们那儿做生意,有句话说得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什么话不好听?”
“杂种。事实上,人类就是要杂交,不同地域,不同姓氏的人通婚,后代才优秀。”
许贵平乐得一只手不停地在方向盘上拍打,说道:“赵老师,你这个解释非常好。句句对,句句都有来由。句句符合事实。”
一宁在心里想,我还只讲了常识,你就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到了你家之后,再给你来点更神奇。
对许贵平的称赞,一宁无动于衷。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前面应该是个大湾了。”
“这个,你也知道?”
一宁说:“这边的山势矮了些,土质也松软一些了。”
许贵平说:“赵老师,你说得对,还有两里路就有一个大湾。对了,我们村上的姑娘确实比其他村的长得漂亮,是不是跟这水质有关?”
一宁摇了摇头:“这个关系不大。漂亮一定要杂交。而且你们这地方的姑娘,一代比一代差。”
这句话刺得许贵平心痛。关于许家村姑娘的漂亮,上辈人,上上辈人那是津津乐道。感叹现在一代不如一代。
于是,他问:“为什么呢?”
一宁说:“过去的水路是交道要道,不同地方的人都聚到你们那儿做生意,那是真正的杂交。现在水道衰落,你们村上的好品种都嫁到外面去了。
而外面漂亮的姑娘呢,嫌你们生活中在大山之中,不肯嫁过来。所以,虽然说不同姓氏住在一起,久了,没有新鲜的外来人口加入,就渐渐同化。
比如现在的深圳,美女如云,就是经济发达,美女都往那个地方集中。后代也会漂亮。”
许贵平说:“以后要多跟赵老师交往。你不是个算命的,是个科学家,说的都有科学依据。像我们村上有户人家,女儿个个漂亮,全都嫁到外地去了。
儿子也长得好。英俊潇洒,走得更远,去了国外发展。”
一宁轻轻地问了一句:“也姓许?”
许贵平吃惊不少,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宁玩笑道:“因为你姓许,长得高大英俊。我推出来的吧,应该跟你有血缘关系。”
许贵平哈哈大笑,笑完道:“赵老师确实是句句话都对,确实姓许。他父亲跟我还是五服之内的兄弟。”
一宁不多问了。
车子正在绕弯。一会儿,前面的景色完全不同了:河道变宽,房舍俨然,鸡鸣狗吠。
许贵平说:“就在前面。”
一宁说:“我知道。水到穷处必然阔,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