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少年人是因不敌当时的流寇……逝了吗?”帝无兮心中异常的忐忑。
“没有,他们没有不敌那恶事做尽的流寇,他们不敌的是,流寇那边赶来支援的妖兽。”妇人神色悲恸,从前的一幕幕恍若历历在目。
帝无兮听到‘妖兽’二字,眉皱了起,眼中冷芒摄人。
稍作,又问:“大娘说是他们以命换的你的命,那他们当时已经战败,又是如何护你周全的?”
“他们之一命丧当场,另一个重伤护我逃出。”
“原来如此。”帝无兮思绪沉了下去,起身渡了几步。
妇人再次叹息,“你若为学士府弟子该多好,你若为学士府弟子,我的使命……到此为止。”
帝无兮一听,只觉妇人话里有话,想开口询问,没能问出口。
许久,内心挣扎的她,拿出一个小令,放在了饭桌上。
妇人乍一看那小令,神色并无变化,细看方神色震动,哆嗦着手问:“小……小公子!你这难不成是……是……”
“学士府计功牌。”帝无兮抬头,目光柔和。
妇人顿时,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那小公子可还有别的物件作证?”
别的物件……
帝无兮想了想,还真没有,学士府召开的新生大会,早就已经过去,所以她自然没能领弟子令,只有那么两套宗服,偏偏没带出来。
妇人见她犹豫,自己也开始犹豫猜忌,话音跟着变冷,“小公子,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若是别国世家子,还是不要在此作秀了。”
“大娘,我……”帝无兮心思杂乱,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取出一张令牌,搁在桌上。
妇人看到这张令牌,额上的抬头纹开始紧锁,接着伸手把令牌握在了手心细细端详,这一端详,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帝无兮仍站的笔直。
妇人的手更哆嗦了,话音颤栗,“殿……殿下?圣权的长公主殿下?!”
“是我。”
“……刁民当真……当真冒犯了!”妇人说完,直接跪倒在地,屋内的光隐隐绰绰。
帝无兮想将妇人扶起,妇人却不愿起身,只将第二张令牌,奉还于她。
而她搁在桌上的第二张令牌——圣权国长公主令。
近万年,圣权皇室象征身份的令牌,均是用占星塔的双生树——万年祈福树刻成,带有祈福树特有的纹路,背后还刻有天子玉玺,世人皆无法仿制。
这厢,帝无兮叹了口气,十分无奈道:“大娘,你无需向我跪拜忏悔,一者,你不是我圣权子民,二者,你不曾冒犯于我,就算是不经意间说了点冷话,那也是人之常情。如此,大娘还不起身吗?”
妇人听闻,惶惶的爬了起来,目光布满忧虑,“殿下……殿下当真是女子吗?为何看着比少年还要英气?”
妇人可谓十分不解这一点,眼前的人,明显是一位小公子啊!
帝无兮闻及,笑了笑,然后抬手解开了发带,青丝瞬间散落了下来。
这一幕可把妇人看呆了,她久久未能言语,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与完完全全的艳羡。
不可置信还真有人男装雌雄莫辨,艳羡于此人无论男儿郎模样,还是女娇娥模样,都是一样的让人过目不忘。
妇人只觉叹不够,那皇室血脉,还真是顶顶的好!
帝无兮在妇人的注视下,把长发束了起,妇人注意到,双手绞起,神情惴惴,“那……不知殿下亲临边境作甚?难道当真要与那些学士府弟子一般……剿流寇?”
“正是。”帝无兮对此,毫不避讳。
妇人瞬间惊起,面色万分焦躁,“这怎么行!我虽不是圣权子民,但好歹曾受过圣权中人天大的恩惠!边境这么凶险!殿下岂是能来之人!”
“那我这不也来了吗?”帝无兮双臂敞开,淡然自若。
妇人见此,只觉她太过自负。
许久,神神秘秘道:“殿下,咱们现在就走!”
“走?去哪?”
“去那位为我换命的学士府弟子墓前。”妇人说完,直接拉着她走人。
帝无兮心中则暗暗惊异,赌对了!这妇人果然有什么隐秘!
踏过门槛时,她抬手一招,那差点被遗忘的计功牌,重新回到手中,同时,与妇人言谈以防隔墙有耳设的禁制撤去,然后,毅然决然跟着妇人离去。
妇人带着她去的地方,居然在荒原中心处!
为了配合妇人的脚步,帝无兮暗自放慢了自己的脚程。
差不多直到午时末,她二人方才遥遥的看到一个坟包,妇人看到坟包时,神色从未这么的温柔,似可以化作潺潺而流的水。
帝无兮顿下了脚步,看着那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包,心中蓦地难受至极。
待真正临近坟包时,妇人浅笑,“在边境,人死了都不敢立碑,生怕被流寇掘了坟。”
说完这句话,妇人直接跪在了坟前,笑着又道:“孩子,大娘来看你了,并且,还有一个好事要同你说。不知你还记得吗?临去前,你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保管的遗物,我已替你找到了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