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生一时只觉,自己冷汗直冒,他何曾遇到过,这种疯子样的对手,简直就是不把他打倒,誓不罢休!
然则,帝无兮的确如他所想,不把他打倒,她怎会罢休!
他二人刚各自后退,一人不停喘息,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一人目光如狼似虎,手中长剑不停轰鸣。
帝无兮直直的逼视他,似不想留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旋即,她提剑,身影如惊鸿,再次朝着他刺去,伴着她跃起的是,周围缭绕的轰鸣。
玄生两耳霎时响起的,全部都是她的剑鸣,他口中轻叱,凝眸高喝:“玄灵·万器归一!”
随着这一道高喝传出,玄生手中的玄灵刀,再次化作千千万万把,紧接着,这千千万万把灵力化作的刀,与真正的玄灵刀,融为一体。
看到这灵光四溢的场面,帝无兮依旧没有停下——进攻的步伐。
“轰——”
两者再次交锋,周围屋顶上的瓦,全部都被这两道灵力风暴,席卷落了满地。
一时间,其他人耳畔,全部都是接二连三的爆破声,这道道爆破声,若普通人在此,不被震聋,也差不多了。
帝无兮同玄生交战之地,已全被狼烟笼罩,外人已看不到分毫,只能提心吊胆的等待这一战的结果。
许久,狼烟散了。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远处渐渐显露身影的二人。
他们只见,她的长剑断成了两截,其手中还握着的,只有一截剑柄。
而玄生依旧站的笔直,他们望过去,也不见他有丝毫变化。
这一幕敛入林枞眼里,整个人都呆滞住了,唐栖与胜天,恰恰相反,整个人都好似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待他们那一口气松完,玄生就轰然倒了下去,帝无兮虽然站的不够笔直,但是,那个方向,终究仍站着的……只有她一人。
唐栖刹时整个人从放下提着的心,到重新提起,没有与胜天交代一个字,直接朝着倒地的那人冲去。
胜天见到这一幕,心中动容,这到底是……谁负谁胜?
远处的帝无兮原本紧握剑柄的手,这时缓缓松了开,那断掉的剑,瞬间砸落在地,她的目光,开始从脚下移至高空。
与此同时,唐栖刹那已至,她连忙抱起倒地的玄生,指尖却不经意间,碰到了一缕温热。
她神色陡然一滞,直到亲手把他身体翻过来,方才敢相信事实。
玄生的肩胛处,被一截断剑,直接贯穿,那血如寒冬的梅,开遍了他身前每一处月白的衣。
唐栖一句话都没说,如救邱麟一般,拿出一枚丹药,喂给了他。
直到这一幕清清楚楚的敛入其他人眼中,他们方才真正知晓结果。
原来,帝无兮的长剑,断的不是两截,而是三截,一截在她自己手中,一截砸落在地,还有一截……没入了玄生的肩胛骨。
林枞跟着赶了过来,连忙扑到她身前,问:“少侠!你哪里可有受伤?”
听到他这一句关怀且急切的话,帝无兮的目光,仍是朝着高空望。
林枞见她没反应,反而定下了心,他虽不知她心中所感、所想,但……他明白此刻的她,肯定不想他人打扰。
这一点,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
帝无兮望着那日落西山的傍晚,一时间,心中从未如此空灵,多日的压抑,都因这势均力敌的一战,一扫而空。
说到底,她还需感谢他。
当她不再观望天色之时,林枞刚想上前说些什么,然而,没等他说出口,她的嘴角便突然,溢出一缕血色。
林枞当即大惊,他以为……他以为她与玄生这一战,仅是剑断了,他以为……她赢的漂漂亮亮,他以为,她全身而退。
可是,她还是受了伤。
帝无兮感觉到胸腔里溢出的血,只是随意的抬起手臂,擦了一下,随即,看向他,笑了笑,道:“我没事。”
“……少,”林枞先是欲言又止,他此时从未如此想,唤她一句‘殿下’,他不懂她为何如此逞强。
是真的没有时间了,还是,自己不愿松懈丝毫?
这一切的一切,他虽能窥测到部分,但是,离真相总是还有一段距离,就是这一段距离,阻隔他,让他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最终,他苦笑:“少侠,你要记住,你的身后还有其他人,并不需要你……全部抗下。”
“我没事,真的无事,你无需多想。还有,此番和玄生的战斗,只是想唤醒他……作为一名圣权子民,应有的觉悟。”帝无兮凝视那人,神情严肃且犹豫。
闻及此言,林枞后退一步,不再多言,似相信她的话,又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一旁一直抱着玄生的唐栖,听到他们的对话,昂首道:“什么叫唤醒他,作为一名圣权子民的觉悟?你告诉我,如今摇摇欲坠的圣权,该拿什么去守?难道……就拿你口中的觉悟!”
“……师姐,那么,你之所想,又是什么?”帝无兮面上,除了冷意,再无一丝其他情绪。
“呵!你口中所谓的觉悟,用在圣权人身上,不觉得可笑吗?我们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换他人的命?!就为了那一帮软弱不堪的人,当真,值得吗?”
“那我问你,边境那些勇往无前的人,为什么,或凭什么,为我们以命换命?我们在他们以血肉筑成的象牙塔之中,这么厚颜无耻的活着,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我们是人,他们就不是了吗?”
帝无兮现已立身于她正前方,低头俯视着,丝毫不给她神色闪躲的机会。
唐栖闻之,整个人憔悴,她缓缓垂头,眼中是迷茫。
帝无兮见她低头,不依不饶的问:“敢问,唐栖师姐是否能回答出,我方才的那几问?”
“少侠!”
就在这时,林枞在后呼唤,似想阻止,又似在担忧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