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毒被他这一问,问的哑口无言,他张口,又闭口,终是敛上双目,退避三步。
尉迟青看到他这种反应,同样闭目,随之缓缓长叹:“我知二叔吃的苦太多,那年你毅然决然的离去,我没能力拦你,更没能力,为你守住什么,可我努力过,而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不愿回头!虽说人的一生,仇恨这种东西,无法避免,但,二叔你不觉得,自己的这一生,未免太过可悲了吗?!”
随着他话音落,老毒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后退,他脚下坐骑,也开始跟着躁动不安,可终究,没有妄动,仍乖乖趴在地上。
众人闻之,纷纷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过往,到底是怎样的?而今又是因何,走到这一步?
一切的一切,皆是谜。
望着那二人交谈的帝无兮,心中也不平静,她几次想翻上城墙,都被关义给拽了下来,于是,只能百爪挠心似的,等待结局。
关义则比她,还要躁动不安,他传音唤来了颜六,代他守着她,自己带着几名士兵,直接翻下了城楼。
帝无兮看到他几人的动作,瞬间直嘬牙花子!
她扯着一旁看守她的颜六,问:“颜大哥!为何他们可以下去,我不能?!”
“你伤势痊愈了吗?你身上不疼了吗?你灵力可以随便动用了吗?你修为晋升到更高境界了吗?”颜六一连四问,问的她简直比方才的老毒,还要哑口无言。
她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先一步气死,然后接道:“够狠!”
这厢,二人目光同时望向了城楼之下,只见关义几人,已经快要靠近尉迟大将军,同时,也因他几人的加入,城楼之下,顷刻变的剑拔弩张!
而此时,老毒依旧选择缄默不语,或许是,无法回答他的质问,又或许是,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尉迟青听出关义几人的脚步,抬臂示意不要再靠近,关义收到指令,同样抬臂,示意其他几人止住脚步,不再向前。
与此同时,尉迟青再问:“为何二叔不敢回答我?我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二叔的事,二叔又是因何,对我保持沉默?”
尉迟青一句一句的质问,再次逼的他步步后退,在即将踏空之际,终于肯开口接话:“那我问你,经历过绝望吗?”
他语气乍一听,波澜不惊,如死水一般平静,传到众人耳中,也是平平无奇,可众人心中,却因此话,瞬间带起阵阵悲恸。
尉迟青听到他之言,同样很平静的答:“经历过。”
“那我再问你,你经历过被人踩在脚下,不得翻身的痛苦绝望吗?你经历过,此生信念被废的痛苦绝望吗?你经历过,心心念念小心呵护之物,被他人贬的一文不值的痛苦绝望吗?你经历过,生你养你的人,惨死在你眼前,你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绝望吗?!没有,这一切的一切,你都不曾经历!你所经历的绝望,不过是结发之妻濒临死亡,你却不能前去相救!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老毒的话,胜似一枚枚铁钉,钉入尉迟青心脏,他不禁闭目,不愿再直视他的二叔,随之缓缓说:“你所经历的,我的确不曾经历过,但你又怎知,我经历过的,不会比你所经历的,更痛?”
“哈哈哈!我不信!”老毒大笑三声,只答三字。
其他人则都已头皮发麻,没有一人不在震惊,他透漏出来的过往。
原来,他的过往真的这么痛、这么苦!
虽说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痛苦,但能苦到吃糖都是苦的,也是少之又少了!想必,老毒算是一个。
尉迟青连连摇头轻叹,好似有无尽的忧愁,无法向外倾述,他最终长叹道之:“二叔,回头是岸。”
“岸?哈哈!那我偏要离它,千千万万里远!”老毒语罢,手中刹那出现一把短刀,直接朝着尉迟青刺去。
这一道始料不及的攻击,所有人皆傻眼,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偷袭!
城楼之上的士兵,全都吊着一口气,没来得及喘,流寇们同样两眼大睁,震惊不已!
可惜,老毒这一击,还是静止在他身前,任他使什么手段,都破不开这短短之距!
城楼之上的士兵看到,纷纷放下去了提着的心,还顺带喘了口气,流寇们脸色与之恰恰相反,越来越难看。
他们是不曾想,在尉迟青面前,真的连偷袭都没用,不过还好,这个人已命不久矣,再也无法破开桎梏,不然,何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