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如意吊坠,更是被苏婳狠狠一扯,摔在了地上。
现在苏婳戴上了天下最漂亮的首饰,还有别人送的羊脂玉如意……
可是他没有错,都是苏文熙的错。
此时,谢玉瑾还不知道,自己后背绷得有多直,盯在苏婳身上的目光有多紧。
更不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
靳珩眼底闪过寒芒,对去而复返的白德耀说道,“出去驾车。”
“是。”
白德耀应声又出去了。
靳萱听见兄长要走,立刻问道,“大哥,你不陪我了。”
靳珩沉着嗓子,“你有你夫君陪着,就够了。”
谢玉瑾听见“夫君”两个字,突然回魂。
“大哥请慢走,我会陪着萱萱。”
苏婳看着靳萱,“小姐告辞。”
说完就随着靳珩走了,依旧没看谢玉瑾。
靳萱对苏婳不理谢玉瑾这事,毫不在意,上次秋桐院苏婳挨了板子,也算是受害者,心里定是有几分不满的,她能理解。
所以,待人都走后,她欢喜地挑起了珠宝。
靳萱是这里的常客,女掌柜知道她是侯府千金,自然挑贵的介绍。
靳萱像苏婳那样,选了高高一摞。
谢玉瑾不明白,靳萱的首饰衣裳都堆成山了,她为什么还要买那么多。
况且她选的都是贵的,最少也要一万两。
前些日子成亲,筹集彩礼钱已经快要了他半条命,收了礼金才宽松了一些。
况且,他有私心,他想给苏婳赎身,确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他不想花这么多银子给靳萱买首饰。
就在谢玉瑾脸色微沉,想要开口劝说靳萱别买这么多时,靳萱大方说道,“这些我全要了,给我包起来!”
“夫君,你付银子!”
靳萱出门都是婢女成群,从来不带银子,况且她现在已经成亲了,大哥说的对,谁的女人谁疼。
她买东西,当然是要夫君付银子了,难道她一个侯府嫡女,论宠爱,还能输给一个通房吗。
谢玉瑾无话可说,两人又是新婚,他不想因为银子的事闹不愉快,沉声道,“多少。”
女掌柜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然后笑着道,“零头不要了,一万三千八百两。”
谢玉瑾额角突突跳了几下。
他身为从三品的大理寺丞,一年正俸二百三十两白银,算上禄米和养廉银,一年不过一万五千两白银。
靳萱买一次首饰,就花掉了他一年的俸禄。
京中世家家底丰厚,除了祖辈攒下财富,还有田产、庄子、铺子,这些都比朝廷俸禄来的多。
他怎么能比。
“萱萱,我今日没带这么多银子,你看……”
“不妨事,小店可以派人去您府上取。”
谢玉瑾话还没说完,女掌柜将话接了过来。
“侯府嫡女靳小姐,现在怕是要叫状元夫人了吧,银子定是差不了!”
谢玉瑾脸色白了白,“好,晚些去我状元府取。”
女掌柜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只能应下,而且他的确没带这么多银子。
靳萱自然是欢喜的,又去隔壁霓裳阁花三千两订了一件白狐裘披风,去广德楼用了晚膳才回府。
谢玉瑾一回府,母亲刘氏就一脸慌张地叫他过来,正好靳萱逛累了,直接回房休息了。
“玉瑾,有位自称是珍宝阁小厮的,来府上要账,说你买了一万三千八百两的首饰,娘怕他是骗子,就让他坐在前厅等,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谢玉瑾说道,“没错,萱萱的确在珍宝阁买了首饰,花了一万三千两银子。”
刘氏听后直咂舌,睁圆眼睛惊讶道,“什么样的首饰,要一万三千多两,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了这么多。”
“你一年俸禄才多少银子,这么个花法,没几天咱们府上的家底就让她掏空了,这哪里是娶媳妇……”
这是娶了个败家娘们。
后半句刘氏没敢说,心里更想到了苏婳的好。
苏婳端庄持重,肯定不会花这多银子买首饰。
况且她娘家沈氏一族,在扬州这种富饶之地,都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娶了她家里肯定不愁银子。
谢玉瑾面色平淡,“娘,这笔钱从府上公中出,明日你将中馈交给她,让她管银子,不够的,以后让她拿嫁妆填。”
肆意挥霍的侯府嫡女,他养不起。
刘氏听后大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还是儿子脑子转的快,不愧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
……
靳珩回府的路上,还真去采芝斋给苏婳买了精美的点心。
他一向孝顺,给祖母也买了一份。
慈安堂。
晋国公老夫人孟氏一身秋色万花禙子,头戴镶如意抹额,高坐中堂之上。
别看她今年刚过完六十大寿,鬓角也生了白发,可身子骨依旧硬朗,脊背比三十岁的人都直。
老太太伸手捻了一块白皮百果酥,用帕子接着吃了一口。
只吃一口,她就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老了,吃什么都不对味,吃什么都甜。”
靳珩转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浅笑道,“明日我让人做些不甜的糕点,给祖母送来。”
老太太喝了口茶,撂着眼皮子语气不善,“哪个给做,你院子里那个通房?”
因赵雪梅的关系,孟氏烦透了“通房”。
靳珩脸上笑意不减,“祖母什么知道。”
老太太放下茶盏,“我是老了,也不爱出这慈安堂,但是我不聋不瞎,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清楚。”
“你若是拿她做幌子,给赵雪梅找不自在,我什么都不说,你若是想给她个名分,那老婆子我就要提醒你了。”
“侯府已经有一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不能再多一个,你更不能像你爹当年那样,做出宠妾灭妻的事。”
靳珩摩挲着玉扳指,温声道,“她和赵雪梅不一样,她是前扬州知府,苏文熙的女儿。”
“哦?”
老太太微讶,想到了三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改稻为桑”。
“她虽是戴罪之身,但也是嫡出的小姐。”
老太太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戴罪之身,嫡出的小姐……
“你什么意思!”
孟老太太有些急了,“将来你儿子是要袭爵的,她爹就算还是扬州知府,论出身也能给你做个良妾,你还想娶她为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