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四大爷枯草嫩吃。
剪秋一跃成为皇帝新宠的消息,就直接在圆明园炸开了锅。
年世兰的白眼差点就翻到了天上。
“皇后自己人老珠黄,也真真是黔驴技穷,连剪秋这样下贱的货色,也敢往皇上身边送。”
曹琴默不敢搭话,心中却也吐槽:
皇上是真的饿了!
前有装腔作势的余氏,现下又来个年纪不小的剪秋,当真是不挑了。
“娘娘,那剪秋不过清秀之姿,但也要看是在谁身边伺候着,皇后年老色衰,随侍的丫鬟,哪一个不显得清丽可人。”
边说着,她放低了声音,提醒华贵妃:“嫔妾还听说,剪秋如今这一身皮子,是用了齐贵妃当年那张驻颜方子,才稍显年轻貌美。”
“嗤~”
华贵妃听完这话,顿时讥笑一声,
“你们就是爱人云亦云,若真有那样好的驻颜方子,她能不自己留着用?”
皇后是什么很大方的人吗?
她自己那张脸都起褶子了,若真的驻颜有术,自己就用了,哪还会轮到身边的侍女。
曹琴默若有所思地点头,
“娘娘说的也是。”
那这事,就值得深究了。
不过这些,她暂且也没有必要和盘托出。
华贵妃不可靠,年家也不可靠,将来未必会成为温宜的靠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皇上越发忌惮年家,自己必须要开始筹谋别的出路。
知道有人要瞌睡,安玥便贴心地送上了枕头。
不多会,两人带着侍从在路上相遇。
当然,没有巧合,只有守株待兔。
曹琴默恭恭敬敬地朝安玥行了礼,
不同于自大的皇后和目中无人的华贵妃,她对这个判若两人的齐贵妃,可忌惮得很。
看穿了曹琴默的小心谨慎,
安玥也没废话,直接命令道:“陪本宫走走吧。”
曹琴默想要以温宜为由,推脱拒绝,但安玥一句话,便直接硬控了她。
“若策棱额驸和本宫的三阿哥不带兵出征,朝瑰公主如今已经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到准噶尔和亲去了吧。”
“是,”曹琴默笑着应和,
“三阿哥骁勇英武,是大清的福气。”
“当日娘娘在殿上同皇上据理力争,也让嫔妾等人无比仰慕。”
说罢,便乖乖地跟在了安玥的身侧,暂且歇了回去的心思。
安玥收下了她的彩虹屁,并回道:
“朝瑰是先帝最小的女儿,本宫也看不得她这样金尊玉贵的女子,往火坑里跳。”
“不过.........”
她转了语气,
“朝瑰公主虽幸免于和亲的命运,但前一年被皇上派去和亲的玉隐公主,却实在是命途多舛。”
久违的故人忽然被提起,
曹琴默心一揪,下意识问:“玉隐公主怎么了?”
心中慌乱,连甄嬛那样的人物,到了蛮荒之地,都保全不了自己,足以见得和亲是一件多么令人闻风丧胆的事情。
她可怜的温宜,若无强大的庇佑,将来可怎么办?
安玥看着她眉眼中的担忧,心知以她的聪明才智,定是猜出了玉隐公主的身份。
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
“她嫁过去不过半月,英格可汗就暴毙了,如今只能按照准噶尔的习俗,改嫁给新上任的摩格可汗做妾。”
曹琴默听完这话,脸上瞬间染上了怒意。
“一女不侍二夫,准噶尔怎么敢这样对待大清的公主,岂非折辱!”
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把甄嬛当成了和亲公主看待,甄嬛如今的遭遇,就是和亲公主的命运。
想到这,她也不故作深沉了,疾走两步,上前单膝叩地。
“贵妃娘娘!”
“三阿哥此番前去准噶尔,定能大获全胜!咱们大清的公主,便也可以免于被送去那苦寒之地和亲了。”
安玥看着她半低着的旗头,明白了她投诚的意思。
条件,自然就是温宜的婚事和前程。
给翠果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瞧你,好端端地,行这样的大礼做什么?”
“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温宜公主这样玉雪可爱的孩子,不止本宫喜欢,皇上和其她妃嫔,也是喜欢得很呢!”
可惜,这一语双关,曹琴默并没有听进去旁的意思,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能得娘娘喜欢,是温宜的福气。”
安玥脸上的笑意未减,随即直接将话题扯到了年世兰身上。
“温宜公主年幼,你既知道华贵妃宫里的欢宜香不好,便少带她过去。”
曹琴默闻言,脸色一变,神情变得极其不自然。
“娘娘.......说什么呢?嫔妾........怎么听不懂。”
“在本宫面前有什么好装的。”安玥直接明牌,
“你若不是看穿了温宜香的猫腻,平日里在她跟前,为何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还有当日温宜被她抱去养着,若没有安神茶一说,原本算不得什么坏事,你何至于这么着急?”
“你疼爱温宜不假,但更想让温宜攀上高枝也是真。”
曹琴默被说得根本无力反驳,毕竟,都是真的。
曾经,她是真的希望温宜能得华贵妃庇佑,将来长大了,能有机会留在京中。
可如今,眼见着希望就要破灭了。
年羹尧和年世兰嚣张跋扈,宫里宫外互通有无,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每一道罪名都足以让皇上龙颜大怒。
皇上,迟早是要对年家动手的。
好在,如今搭上齐贵妃,也算得上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她心中有了新的期望,但面上却是越加凄苦。
“这些年,娘娘您是看着嫔妾如何走过来的。”
“臣妾生下温宜,已是不易,若不是华贵妃从中周旋,更是连将温宜养在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嫔妾帮着华贵妃,也是不得已啊。”
“行了!”安玥摆摆手,打断了她的抒情,
“你和华贵妃之间的恩恩怨怨,本宫不想听。”
“与其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温宜的前程,还是得你这个做额娘的,自己去挣。”
曹琴默听懂了她的意思,也收起了煽情的心思,直接问道:
“娘娘需要嫔妾怎么做,嫔妾定万死不辞。”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她心中还是有顾虑的,年世兰一天不倒,她的性命就还拿捏在别人手中。
安玥也没打算让她现在揭发年世兰,这种事情,让皇后去忙活岂不是更好?
“清凉殿不是经常有偷腥的猫吗?给她多尝点甜头便是。”
淳贵人这枚棋子,也是时候派上她最大的用场了。
对安玥的意思,曹琴默几乎是立刻心领神会。
此时,看着安玥神色淡淡的笑脸,她的心中,才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宫中到底还有什么是齐贵妃不知道的?
怎么感觉整个后宫,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想到近来宫中的种种反常,心中不由泛起波涛骇浪,面上又恭敬了几分。
“嫔妾自当谨遵娘娘吩咐。”
正事说完,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等走远了,翠果才有些不解地问安玥:
“曹贵人这人心机深沉,出手狠辣,又如此干脆地同意背刺旧主,主子又何必用她?”
主子不是卸磨杀驴的人,既然做下如此约定,将来必定是要保下她们母女二人了。
安玥耐心回道:“她虽为虎作伥,但对温宜公主来说,却是个顶好的母亲。”
倒不是自己同情心泛滥,
只是曹琴默若是死了,温宜没了生母,岂不是又给了机会让皇上把大龄无嗣的端敬二人扶一把上来?
回到听雨阁,里边难得的冷清。
语嫣性子文静,平时一向不爱出门的。
“侧福晋呢?”她问院中值守的小闲子。
小闲子弓着身子回道:“回娘娘的话,是皇后娘娘递话来,说桃花坞的桃花都开了,邀了大公主和侧福晋去赏玩。”
安玥一听,乐了。
皇后这是找不到机会对她下手,便将主意打到了三蛋媳妇的身上呢!
或许她不敢直接动手,但也足够威胁恶心人了。
不过,做她的白日梦!
对于身怀六甲的钟氏,自己可是武装到胎盘上了。
既然她居心不良,自己不顺水推舟,岂非浪费了这一番苦心安排?
儿媳妇一回来,安玥就传了太医。
四大爷一听,钟氏从桃花坞回去后动了胎气,狠狠地怒了!
若是旁的福晋侧福晋便罢了,如今的钟氏怎么能一概而论!
自己的儿子在外征战,皇后却在宫里为难他的侧福晋,实在不耻!
他到桃花坞发了好大的火,
“桃花寒凉,你明知道钟氏身怀有孕,却要让她在这桃林中久待,还让她喝下那些活血的花茶,到底居心何在?”
宜修通些医理,如若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让她照顾怀胎的纯元。
想到纯元,他的脑海中咻地闪过一丝疑虑。
正待细想,却被宜修的呼声打断。
“皇上,臣妾冤枉啊!”
“臣妾也是想着女子爱俏,方不辜负这满园的春色,至于那些花茶,桃花虽然性凉,但并非药效强劲之物,臣妾想着喝一点,也不碍事的。”
“钟侧福晋的孩子,定是原本就有问题!”
事到如今,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作茧自缚,白给了齐贵妃一个对付自己的机会。
但在皇上面前,她绝不能认罪。
即便钟氏的肚子真的出了问题,他也不可能会因为一个皇子侧福晋,轻易发落自己。
想到这,宜修又将姐姐拿出来抵消皇上的怒火。
“当年姐姐十月怀胎,也是臣妾悉心照顾,又怎么会不知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纯元,
四大爷的心里又冒出些古怪。
当初纯元生下一个死胎后,撒手人寰,难道真的没有宜修的悉心照顾之过?
他咂了咂嘴,眼眸深沉地看向一脸悲戚的皇后,沉默下来。
宜修没敢直视他的双眼,但见他不说话,只以为姐姐这个挡箭牌又起了作用。
心中不由暗喜:姐姐啊姐姐,你真是本宫的好姐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能帮到本宫!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哑火的四大爷径自离开桃花坞,心中的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查吗?
皇额娘健在,即便查了又能如何。
更何况,真相往往是血淋淋的,令人作呕。
纯元走的时候,还嘱托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宜修这个妹妹,千万不要厌弃她。
此时此刻,他倒是宁愿相信,宜修是无辜的。
听雨阁,
主要演员的戏份已经cut了。
四大爷到的时候,安玥正捧着一本医书,端坐在桌旁。
见到他来,卡点行了三分之一的礼。
四大爷看她并没有直接闹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大剌剌地坐到了一边,免了其余宫人的礼,才开口问道:
“钟氏肚子里的孩子无碍了吧?”
“太医说伤了元气,要好好养着。”
边说,安玥边揉了揉眉心,表示自己心累人也累。
四大爷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他能装。
“今日之事,朕已经问过了,也是皇后长久不做母亲,疏忽了桃花的药性,朕方才已经训斥过了。”
说完,伸出他白嫩的胖爪,想要拍拍安玥的小手。
被她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他动作和神情都僵住,情感上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理智告诉他李氏只是在气恼,毕竟钟氏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她这个做额娘的,必然要愤愤不平。
四大爷表示理解,但久居上位的掌控欲,让他对这种违抗还是皱起了眉头。
“钟氏平白遭遇了这些,你心里有气是应该的。”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教,而是许下承诺:
“太医说需要什么药材,就让苏培盛去朕的私库里拿,朕也会吩咐御膳房,先紧着听雨阁的吃穿用度。”
一向抠搜的四大爷之所以大方,都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
皇后戕害了在外出征的皇子家眷,这事传出去前朝,必然要群起而攻之。
这时,翠果将早已备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安玥亲手接过,递到了四大爷的手上。
四大爷只看了一眼,一个头顿时变成两个大。
都怪皇后多事!
今年是忘了赏她新茶吗?为什么要惹是生非附庸风雅学别人搞什么桃花茶!
得,这事,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
他硬着头皮,轻呷了一口,苦。
正欲放下,一只白皙纤润的小手伸过来,稳稳地托住茶盏。
“这茶皇上不爱喝吗?这可是臣妾亲手炮制的。”
“桃花性寒,女子不宜多服,但皇上近日为了准噶尔的战事劳心劳力,尝一尝却是不错的。”
在她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四大爷下意识地端起来喝下了好大一口。
好苦!
满口的苦涩味,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苦味上头的人,已经感受不到那点子回甘了。
也不知道李氏煮茶的时候,放了几斤桃花?好烈性的法子,讨不回公道,便想要苦死他。
“都是皇后的错。”
半晌,他只说了那么一句。
何止是皇后错了,那一园子的桃花更是错了!
离开听雨阁,回到九洲清晏,四大爷连吃了一大盘蜜饯,才觉得嘴里的苦味全数散去。
随即又被齁得直灌清水,好不容易躺床上,又开始连环出虚恭。
给小夏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自从安答应生下一个怪胎,主子们变得奇奇怪怪,皇上也是疯了。
透过监控,看着被连环屁崩得怀疑人生的小夏子,
安玥和28号满意了。
要不是她悠着出手,这杯高度浓缩的桃花茶,喝完能拉死大胖橘。
看他还站着说话不腰疼,觉得皇后只是无意之失。
四大爷都惩治了,妄想拓展业务的堕了么集团总裁自然也不能放过。
宜修已经连续好几日大吐苦水。
见鬼了,不管绘春等人端来的是什么东西,吃进嘴里都是苦味。
连供奉佛像的糕饼都吃出了黄莲味,她是真的要崩溃了。
从前只觉心里苦,现在嘴里也苦。
苦入愁肠,愁更苦。
眼泪也止不住哗哗流,元气更是肉眼可见地消失。
几日后,
小夏子到桃花坞传旨,看到形销骨立的皇后,腰都吓得挺直了,心里的小人蹦起五米高。
我的个老天爷!就说这圆明园铁定闹鬼!
瞧皇后娘娘如今的面貌,分明和话本中被鬼吸干了精气的白面书生一样啊!
这御前的活,要不还是算了?
好可怕,
还不如去看敬嫔神神叨叨数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