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芷晴等人只在别墅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完沈浪做的早餐后,便急着返回港城。
沈浪将他们送到了机场,目送他们进安检口后,他刚转身走到机场外面,一道身影拦住了他。
沈浪此刻戴着棒球帽和一面黑色口罩,按理说都打扮成这样了,没有粉丝能认出来才对,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到一张让他极其讨厌的脸。
二话不说,他绕过对方就打算离开。
“沈浪,我有话要对你说。”沈千秋拉住了他的胳膊。
“放开!”沈浪冷声喝道。
沈千秋不耐烦的蹙着眉头,“不会耽误你几分钟,到那边去说吧。”
他左右看了看,见左侧角落的一个位置没什么人,转身朝那边走了过去。
沈浪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跟他说清楚,便跟了上去。
“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沈千秋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认祖归宗仪式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当时你三姑来找我,确实是我提议的,不过我是有原因的。”
“咱们毕竟是父子,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我怎么可能见不得你好。我之所以那么做,是觉得你现在加入沈家不合时宜。”
见沈浪紧皱着眉头不说话,沈千秋继续说道:“你现在加入沈家,是争不到沈家的继承权的。”
“清晖,冠林,甚至晓峰,季初都比你更有资格。”
“咱们第二支就你一个人,你怎么争得过他们?”
“爸的意思是,这个事可以缓一缓,等我重回沈家重新掌握沈家的大权,你有了我做依靠,将来未必不能跟他们争一争。”
沈浪默默地听完,脸上露出戏谑的神色,“说完了吗?”
沈千秋怔了怔,完全没想过他会是这么一副态度,难道,他就不想要沈家的继承权?
沈浪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沈千秋焦急的拦在他身前,“你以为我在跟你画大饼?我完全有能力跟你大伯争一争,哪怕争不过,有我在,将来也能为你争取更多的利益。”
“沈浪,我知道之前因为沈博达的挑拨离间,咱们父子之间有很多误会,但咱们是父子啊,哪有什么隔夜仇,些许的误会说开了就行了,你难道真要记恨我一辈子?”
“现在沈博达已经被我踢走了,以后没了他,我们父子好好相处,爸也会尽量弥补这些年来对你的亏欠……”
“闭嘴!”
沈浪一声怒喝。
沈千秋浑身颤了颤,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浪。
“我是个什么很蠢的人吗,还是说,你真当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沈浪冷笑道:“有些事我都懒得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别再来烦我。”
“沈浪,我都已经低头了,你还要我怎样?”
沈千秋语气里压抑着怒火,“我是你爸,就算打了你几巴掌骂了你几句,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连这点资格都没有吗,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再怎么样,我也给了你生命,没有我哪有你!”
沈浪被他的话气笑了,“你说的可真轻巧啊。”
“既然你要跟我掰扯,那我就想问问你了。哪个做父亲的会为了别人的孩子,把亲生儿子丢弃不要的?”
“那些年我在养父母家被毒打,你知道的吧,我在学校没钱吃饭,只能在剩饭桶里捞饭吃,你知道的吧,我为了给李爷爷筹手术费,一天打三份工,你也知道的吧?”
“那个时候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尽磨难,可有想过你是我爸?”
沈千秋心虚的撇开了头。
“你没有,你冷眼旁观,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你有沈博达就够了。”
“现在你看清沈博达的真面目了,享受不到衣食无忧的生活了,你想起我了,沈千秋,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很虚伪吗?”
沈千秋辩解道:“当时我也是有苦衷的……”
沈浪可没兴趣听他狡辩,摆了摆手道:“这些且不说了,那天在农家乐,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你为了沈博达连命都不要,还贴心的挡在他面前,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却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中枪无动于衷。”
“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有苦衷,你想挽回我,沈千秋,你到底哪来的脸?”
沈千秋脸色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从来就没把我当过你儿子,我哪怕死在你面前,我觉得你情绪都不会有半点波动。”
“你现在跑来挽回,打着什么目的,我也懒得揭穿,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沈浪冷冷一笑,“如果你还念及这点血脉关系,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认你。”
沈千秋嘴唇颤抖,心里也无比茫然,以前自己真的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吗?
“还有,别拿沈家来说事。清晖哥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以后沈家的家业势必要交到他手里的,我对他心悦诚服。”
“我对继承沈家的家业也没有任何兴趣,不要为了你那点私心,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厌恶。”
沈浪说完便不再管他,大步走开了。
沈千秋呆在原地,茫然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以前他始终觉得沈浪不肯认自己,刚开始是自己对他太严厉了,打了他骂了他,他拉不下脸,后来又觉得是自己被踢出了沈家,他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了。
可刚才听了沈浪这番话之后,他才后知后觉,不是这样的。
他是被自己伤透了心!
他这个人不喜欢反思,总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去想问题,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苦衷,别人应该谅解自己。
可换位思考一下,因为他的“苦衷”,他把还在襁褓中的沈浪丢弃,让本应该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沈浪苦了二十多年。
以前他觉得,沈浪身为自己的儿子,他有义务有责任替自己还债,沈浪计较反而是在无理取闹,不懂感恩。
可这凭什么啊。
他只是一个婴儿,他有什么错,凭什么生下来就要为他的亏欠买单?
凭什么他在家里享福,却让一个婴儿去替他还债?
他想着用这种方法去弥补沈洛诗,可又有谁替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考虑过半分,问问他愿不愿意?
想起刚才沈浪冷漠的质问,沈千秋浑身都在颤抖,伸手捂住了脸,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