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我担心她,请你们尽快问完。”傅青隐的嗓音很沉。
“抱歉,上头有令,你是本次事故的第一嫌疑人,没到时间不允许保释。”
“我们调查到,你和姜筠签订的婚前协议里规定,如若你出轨,你将净身出户,名下所有财产转移到她的名下。”
傅青隐抬眸,眸中暗流涌动,无形中给对面的人施予压力,“你的意思是,我出轨,且不想支付这笔赔偿,所以设计陷害她。”
警方没说话。
“我名下大部分财产早在结婚时就转移到姜筠名下,我费了这么大功夫才娶到的人,到头来人人都认为是我出轨,甚至认为我觊觎那笔钱,”傅青隐苦笑一声,“看来我做得太糟糕。”
警方一一记录,继续去查傅青隐的财产记录。
“事故发生时,你和安妤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她的每场演出,我都会去。”
“我和安妤不是一起的。”傅青隐补充道。
警察照例审讯其他问题,结束审讯后也没有放傅青隐离开。
事故发生后,沈蔓和姜培霆的人介入调查,将临城大剧院翻了个底朝天,各部门负责人全部被拉出来,逐一调查,没有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耗时36小时,沈蔓的人翻到了近期一项没有提报的检修活动,负责检修的工人在事故发生前三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弯弯绕绕地查了许多消息,最终结果直指安妤。
安妤在事情发生后跑回美国,沈蔓动用全部力量,将安妤带回国内。
在事故发生的第四天,安妤定罪。
此前,傅青隐被拘押在拘留所,由警方、沈蔓、姜培霆三方势力盯紧,没能走出拘留所一步。
第五天,傅青隐被释放了。
他的西服被灰尘和血迹弄得不成样子,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几分凌乱,他根本没功夫在意仪容仪表,让韩修直接开去医院。
“先生,沈总全面封锁,我们得到的信息有限。”
傅青隐紧抿着唇,保持沉默,看着手上的纸质报告。
“先生,太太的医疗信息全部是高度保密,我们没能拿到一手检查结果,这是根据术后医生所描述的病情整理的一份报告。”
姜筠身上有两处重伤,一是头部被钢板砸中,淤血压迫神经,陷入昏迷状态,二是她的腿,原本旧疾复发、伤痛严重的腿再度遭受重创。
傅青隐的背抵住靠背,“她的腿,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修一时缄默,“据我们的追踪,最早在两年半前。”
两年半前,是他们结婚后,那时他在国外。
傅青隐一瞬间明白了监控录像里姜筠的沉思,那段没跳舞的日子,不是因为要编舞,而是因为腿伤,无法跳舞,只能编舞。
傅青隐的心仿佛被攥成一团,让他无法呼吸。
“我为什么一点都没发现?”傅青隐质问自己。
“先生,不能怪你,太太的医疗信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这些年都是秘密就医……”
“是我的错。”傅青隐阖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承受了这么久的伤痛,为什么他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如今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也不在姜筠身边。
韩修没再说话,专心开车,手机架在一旁,留意着手下人的信息。
车子快速平稳通过前方红绿灯,韩修瞥了眼手机,手机刚巧弹出一则新闻。
“刺啦!”
韩修猛然踩下刹车。
傅青隐缓缓睁开眼,泛红的双眼看着车内后视镜。
韩修双手有些颤抖地取下手机,仔细看着手机里新闻的信息。
“什么事?”
韩修犹犹豫豫,像是过度惊讶,此时傅青隐心跳渐渐不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夺过韩修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新闻标题:
【知名舞者姜筠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傅青隐的手剧烈颤抖,新闻后方配有一张图,图片里沈蔓和姜培霆悲痛欲绝,被人搀扶着。
姜筠的照片被制作成黑白,画面里她笑靥如花。
彼时有电话弹出来,傅青隐接了电话。
“人在哪?”
“在美国。”
“信息确认了吗?”
电话那头保持沉默。
许久才道:“姜家、沈家的人都陆陆续续赶往美国,新闻发出十分钟,沈总的封锁范围再次扩大,我们的人一部分被控制住了。”
傅青隐挂断电话。
“安排专机。”
……
九个小时后,纽约时间晚上八点,夜幕被泼上浓墨,医院上空一架直升机正在盘旋。
沈蔓的人发现了傅青隐,调动人马赶到时,他已经抵达医院顶楼。
数十个保镖包围着傅青隐和韩修,傅青隐步步逼近,眼里毫无情绪,像个活死人。
保镖一再警告后动手了,傅青隐没有理会,一个拦在他面前,他就打趴下一个,两个三个,也一样。
与此同时,医院外驻守的傅青隐的人也都突破沈蔓的封锁防线。
混乱之际,傅青隐顺利抵达姜筠所在的病房。
他的脚步停在病房门口,他不知道等会儿会看到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不及做心理准备,傅青隐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一切都是白色的,仪器设备关着,床铺被褥整齐摆放。
冷冰冰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姜筠不在这儿。
他走近,轻轻触碰枕头,毫无温度。
病床周边也都干干净净,没有留什么东西,唯一还躺着一本记录本。
【5月12日13:07,病人转入医院,昏迷状态,腿部重伤。】
【5月12日15:00,第一次手术,术后观察:未清醒。】
【5月13日3:00,病人突发心跳骤停,紧急手术,术后情况不稳。】
【5月13日9:00,病人失去生命体征。】
“啪嗒——”
一滴清泪落在记录本上,模糊了最后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