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从姜筠身上惊慌掠过,撞掉她手上抱着的工具,一眨眼便从窗户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狭窄的空间内只剩下姜筠一人。
姜筠蹙起眉头,望着安装了防盗网的窗户。
真倒霉。
仓库内空气不流通且灰尘极多,旧物的陈味浓郁,姜筠拉了拉门,无法拉开,被紧紧锁住。
姜筠摸出手机,手机电量还有60%,她找到戚蕾的电话。
“嘟嘟嘟”响了很多声后,戚蕾没接电话。
姜筠无奈找到师姐的微信,拨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微信电话不如电话好联系上,果然,师姐没接听。
活动即将开始,都在忙着布置准备,都没时间看手机,谁会想到她被关在这里。
姜筠趴在门口听声音,声音很微弱,不知道是从多远之处传来。
姜筠用力拍着门,“有人吗?”
她一边拍门,一边继续给戚蕾打电话,戚蕾是手机狂,看手机的频次很高,等她闲下来就会看到信息。
忽然,门外传来浅浅的脚步声。
“有人吗?”姜筠拍门的力道更大,门上的粉尘和锈粉呛得她频频咳嗽。
“可以帮我开下门吗?我被反锁在里面了。”
没人回应。
脚步声也消失了。
“你好?有人在吗?”
脚步声再次传来,只不过声音渐渐变弱,人走了。
姜筠停止拍打。
这场意外变为不那么意外,太过刻意。
门打不开,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口外还有防盗窗架。
姜筠站在桌上看窗外,外面是一条狭窄幽暗的走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像是体育馆的消防通道。
姜筠一手撑着墙,抓住其中一根铁栏,摇晃几下,巍然不动,只有灰尘和蛛网落下,铁栏坚固结实,无法徒手扯开。
姜筠从桌上下来,重新拿起手机,手机没收到任何新通知。
她又一次拨戚蕾的电话,这次不是无法接通,而是没信号。
京大校园还有没信号的地方?
刚被锁住的时候还有信号,脚步声一停就没信号了。
哼。
姜筠笑了。
偌大的京大她没几个认识的人,怎么就今天刚巧被锁起来。
电话打不出去,门开不了,没有任何供她撬门的位置,她的力气也不至于踹开铁门,况且不知道门外有谁等着她,会不会灭她的口。
姜筠只能寄希望于那扇防盗窗。
防盗窗缝隙极小,除非她会缩骨功,否则也出不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防盗窗的外置防盗架给卸了。
仓库或许还能找到工具,姜筠翻翻找找,大汗淋漓,蒙了一头灰尘,终于在角落找到一个工具箱。
工具箱很沉,装着几把生锈的螺丝刀和扳手。
姜筠看到希望,扛着螺丝刀和扳手又一次爬上窗户。
防盗架由八枚螺丝固定,固定得比较粗糙,也都生锈,姜筠尝试转着螺丝刀。
她的动作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以前给傅青隐送过一个手工装置的礼物,懂得如何有技巧地使用螺丝刀和扳手。
几分钟后,第一枚螺丝卸下来,姜筠摇了摇防盗架,已经有些松动,但还不足以出去。
她抬手擦掉额上的汗,继续拆卸第二枚。
如此,大半个小时过后,姜筠拆掉最后一枚螺丝,拿着螺丝刀和扳手的手微微发抖。
“哐当——”她将防盗架推到外面。
窗户里涌进更多的风,姜筠顾不上有多少灰尘,坐在窗户上喘气。
卸了窗户就可以跳出去,窗户距离地面高度不低,跳下去轻则崴脚,重则伤筋动骨。
姜筠很珍惜她的腿,不会随意冒险,她重新踩着桌子下到地面。
防尘布下有体侧仰卧起坐的折叠垫子,她费劲地搬着垫子爬上去,将垫子丢到窗外。
如此,丢了三个,窗户和垫子之间的落差降低,跳下去砸在垫子上还能起到缓冲作用,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不受伤。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姜筠衣服后背几乎湿透,她撑在桌面上,稍稍休息。
等气息平稳些,姜筠缓缓爬上桌子,爬到窗户上。
风吹着她额前湿成一绺绺,她的腿垂在窗户外,幽暗的消防通道里照进一缕金黄色余晖,日落了,没多久天就黑了。
天黑之后,尽管大家发现她不见,找她就更难了。
只是,关她的人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姜筠便破了困局,无需倚靠谁。
——“啪啪啪。”
姜筠回头望向紧闭着的门,有人在拍门。
——“姜筠!你在吗?”
是戚蕾!
姜筠应答:“戚蕾!我在!”
——“砰砰砰!”她在用重物敲击。
“你别砸了,我准备跳出去。”门不好砸,姜筠担心戚蕾伤到手。
“你跳哪出去呢!哎呀帅哥,你看着手啊,”戚蕾又冲着姜筠喊,“你先别跳!马上就砸开了!”
“轰——”
又一声巨响,光亮照进仓库,门被砸开了。
姜筠还坐在窗户上,风吹着她的衣服和发丝,发出簌簌的响声。
铁门砸在墙壁上,一下下回弹。
光影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他一步步走近,让姜筠看清他的脸——
凌厉硬朗的面部轮廓,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眸,姜筠的目光会不自觉落在他眼尾的小痣上。
傅青隐为什么会在?
不知为何,姜筠此刻说不出一个字,呼吸仿佛凝滞。
戚蕾也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警示牌,骂道:“神他妈的禁止入内。”
她仰头看着姜筠,姜筠浑身被汗浸湿,头发凌乱,甚至还挂着蜘蛛网,白衣服上蹭了一块块灰,手上还拿着不知道蒙了几层灰的扳手。
“哪个王八蛋把你锁在这,弄得灰头土脸!”
傅青隐走到姜筠搭的桌椅前,手撑着桌面站上去,桌面上留下模糊的血掌印。
傅青隐站在她面前,将流着血的手随意擦在衣服上,向姜筠伸出两只手。
他声音哽咽沙哑,“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