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之后,风沙慢慢停了,天也逐渐变亮,吴峫等人还是没有从魔鬼城出来。
这让大家都开始有些担忧,难道剩下的那三个人没找到,又没了几个?
关皓和黑瞎子短暂休息了三个小时,出来一看,营地里大部分人也都醒着,正围着篝火等待里面传出的信息。
而张启灵正则是抱着刀没什么表情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坐了多久。
关皓不太明白这哥们和好基友吴峫是在干什么,看着既像豪门虐恋,又像富家少爷倒贴百岁老人、等,等下。
他是不是把自己和恋人也槽进去了?
...但他们已经过了“倒贴”那一part!
现在以及未来都是热恋中!
......
好在天色彻底亮起来的时候,扎西从魔鬼城里走了出来。
阿宁不在,张启灵和黑瞎子其实都是领队,扎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了看起来更好沟通的黑瞎子说话。
扎西说,他们在里面找到了失踪的那三个人,但已经死了两个,唯一幸存的那个人十分虚弱状态很差,不能从里面带出来,需要大家从外面进去汇合帮忙。
除此之外——
说到这里,扎西表情很奇怪,还有一点隐藏不住的惊恐。
他这三个人是从一条巨船上救出来的。
“巨船?”黑瞎子反问了一句,下意识看向关皓确认自己没听错,关皓表情古怪的点了点头。
扎西似乎不想再说,自言自语说了好几遍“那绝对是魔鬼的沉船”之后就先去找定主卓玛了,应该既是为了报平安,也是为了缓解一下惊慌,扎西看起来年岁也不大。
黑瞎子和关皓在张启灵旁边合计了一下,横竖问也问不明白,还是先带队进去看个仔细。
两人说完齐齐看向张启灵,约莫两三秒之后见到张启灵微微点了点头。
行吧,反正也没指望他嘴里能冒出来一句“好的。”
黑瞎子和关皓指挥营地里的人搬运设备和物资,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全员准备完毕。扎西循着他先前放着当记号的石头堆带路。
......
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块古老的残骸镶嵌在一个半月形土丘里,这土丘足足有五十米高,而那残骸,一半深深地插入到土丘里,一半突兀的横在半空中!
露出的那半截,看形状,竟然真的是一艘古代的沉船。
“...我靠。”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听到身边的关皓小声说了句“真的是船啊”。
他们眼前的这一艘沉船,解体程度非常严重。
木头的船身已经完全破碎碳化了,地上也有明显颜色深的一部分泥土,可能就是船的碎片已经和土地融为了一体。
木船一边有一条巨大的裂缝,这条裂缝将上下船体藕断丝连的粘连在一起,但看起来也要不了几年就要彻底解构了。
黑瞎子看了眼四周的地貌,和关皓说:“这里可能是以前的古河道,古船沉没之后被裹进泥里,河流干旱以后再被风沙侵蚀,这有艘船倒也能解释。”
关皓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有一艘就代表不止一艘。要是以前这里是河流,那搁浅沉没的应该不在少数,这里的沙漠可能掩埋着成百上千艘沉船。”
边说话他们边走着,马上就看到了土丘下面快要熄灭的篝火。
篝火堆周围躺着坐着四个人。
吴峫看起来累得要命,坐的歪歪扭扭的,原来是靠着土丘睡着了。
队医和那个幸存者——关皓走近了低头一看,活下来的是原先他和吴峫车上的那个高加索人,但这老哥看起来也是进气多出气少,命悬一线。
而队医怕伤患出问题,强打着精神不敢睡,队里赶忙有人小跑过去换下他让医生休息一会儿。
阿宁正在值守,也醒着,但她眼皮耷拉着,黑眼圈重的厉害,眼神都有些微微的呆滞。
看大部队过来了,阿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迎上了他们简单说了说情况。
先前她、吴峫,扎西和队医走到这附近,无线电里就传出了很嘈杂的机械声。
扎西想到魔鬼城里有流沙坑,他们四人判断,应该是有人陷进了流沙坑里不能呼救说话,所以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求救。
阿宁拿着无线电当信号探测器,他们一路找到了声音最大最嘈杂的沉船处,最终确定信号从船体的裂缝里传出来。
吴峫和阿宁进去找人,在船舱尽头有坍塌痕迹的地方找到了队伍失踪的三个人。
三个人全部埋在了土堆里,其他两个人都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只剩下高加索人还有一点点呼吸。
阿宁说到队员死去,眼里竟然外露了痛苦的神色。
关皓微微怔愣了一下,不免有些心情复杂。阿宁不到三十岁,换做疼女儿的人家里,还会被亲昵的叫做我们家丫头、姑娘。
可能是因为阿宁的性格果断狠决,能力强悍,很多时候都很难意识到她或许也有柔软的样子,先前海底墓他们立场不同,还没少挤兑阿宁是毒妇,是死婆娘。
关皓没什么歉意,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阿宁的手下有一个戴着眼镜面容严肃的男性,看起来三十多岁,叫扎克,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是莫名有一种不招人喜欢的气质。
他走过来用英语和阿宁交谈了几句,倒是没有避开黑瞎子关皓两人,至于张启灵——?
关皓瞄了一眼,人家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条毛毯,正小心翼翼的给吴峫盖着呢。
关皓:...我真的看不懂,我真的不是很明白。
不知道扎克具体是干什么的,阿宁看起来并不尊敬他,但又不得不听他说话。
这种情况,关皓想了一下,他老本家是搞建筑的,阿宁的表情特别像那些建筑工人看到“白色安全帽”的表情。
(在工地上,不同颜色的安全帽承载了不同的职责,白色安全帽代表工程监理或者甲方代表,负责监督工程。)
扎克的意思是这沉船是个大发现,而高加索人伤势严重,队医检查过他的腹部,他很大概率会伤口感染,所以队伍可能要退回去整顿再做打算。
但是公司绝对不接受再次扑空,那么他们需要搜索一下这艘船,看是否有值得记录的东西。
黑瞎子微微挑眉,他注意到了“再次扑空”这个词。
阿宁背后的公司是裘德考的,海底墓和汪家有联系,裘德考派了人;云顶天宫有汪家的身影,裘德考又派了人,现如今,虽然还没出现可疑的情况,但再一再二能没有再三?
...哦对了,小、三、爷、也在这里——
三爷还远吗?
黑瞎子突兀的笑了两声,关皓微微抖了一下,让吓的,他正专心听阿宁和扎克说话呢。
阿宁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随意的摆了摆手,简短的说了句“可以”就钻进睡袋里休息了。
关皓回头看了眼,新的营地也已经搭建了一个雏形起来,有一个帐篷都搭好了,高加索人正被担架抬着送进去,四周都有人在忙碌,他和黑瞎子站着不动还有点突兀。
再扭头回来,他正好和黑瞎子的视线撞上。
“怎么了?”关皓有点奇怪,“师傅,你意思是也要去船里面凑凑热闹?”
黑瞎子摸了摸下巴,嘴角弧度加深,笑的有点玩味。
“我们不去,里面狭窄容易被偷袭,这里可能有狗。”
“狗?”
“什么狗?”
“这儿能有狗?”
关皓表情莫名,原地转了一圈,重新和黑瞎子对上视线,他顿了一下,试探的询问:
“...狗,汪啊。”
“...汪汪汪?”
黑瞎子点头,抬起手来拍了拍关皓的头,笑的很恶劣。
“Good boy.”
关皓翻了个白眼表示抗议,严肃说道:“师傅,决一死战吧!”
......
吴峫醒来的时候,营地都已经整顿好了,四周都搭起了帐篷和篝火。
阿宁还睡着,吴峫记得她好像三天都没怎么休息,高加索人和队医都不见了,但他想一想也就猜到,应该是转移到了帐篷里面。
他虽然露天睡着觉,倒也不凄惨,不知道哪个好心人还给他盖了条毯子。
吴峫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就被四周的风蚀岩吸引了注意力。
天色大亮,视野也宽阔起来,四周的风蚀岩比他昨天晚上看到的要更大更壮观。
拔地而起的巨大山岩犹如金字塔一样矗立在营地四周,阳光泼洒在高低不同的岩石堆上,像是眼前展开了一幅金黄色的泼墨山水画,流动的日光就是金色的泉水,一眼望去,土地的厚重与生机尽收眼底。
吴峫深深吐出一口气。
难以置信,夜晚这里死灰槁木,月光都吝啬,白天却是金光灿烂,陆离斑驳。
配上戈壁的无限苍茫,壮观与开阔,奇诡与荒凉,无以言说。
“醒啦?”
吴峫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去看,拍他的是关绍,见他回过头来,关绍还朝他灿烂一笑。
就关绍一个人?黑眼镜呢?他俩能分开?
视线越过关绍的肩膀,果不其然,黑眼镜正落后几步,慢悠悠的朝他们走过来。
我就说嘛,他俩关系好的和穿一条裤子一样,10米,不对,5米吧,有这个就有那个!
吴峫又对上关绍的笑脸,不自觉也咧嘴笑了笑。
一觉起来先是看到自然美景,又看到有帅哥朝他笑,他觉得心情很美丽。
要说关绍这个人挺好玩的,功夫好人也俊,性格也讨人喜欢,主要是这人身上一点儿邪气儿都没有,更是搭救了他好多回,他心里早就把关绍当朋友了。
关绍脑回路也挺抽象的,但他也不好意思说人家抽象,因为他俩经常能一南一北抽到一起去。
“谢了啊,少爷。”吴峫打趣关绍,还笑着举了举手里抓着的毛毯,“还给我盖毯子。”
他明明是感谢关绍,却诧异的看关绍后退一步,摆手摆的和风火轮一样,猛摇头,眼神还有毫不掩饰的几分嫌弃。
“不是我!”
吴峫“啊?”了一声,就见关绍好像翻了个白眼,表情也古怪的很,对他说道:“换成我,我就给你扛到帐篷里睡觉了,哪还用得着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嗯?”吴峫心头疑惑与纳闷齐飞,惊讶共不解一色:“不是你?”
关皓啧了一声,抓了抓脑袋,偏头望向站到身旁的黑瞎子——
吴峫感到无语。
他眼前这俩突然背过身去,互相抵着肩头很明显是要开始讲小话了。
吴峫翻了个白眼,好脾气的站在原地等着,但心里弹幕狂飞,吐槽道:
——拜托,你俩要避着我,能不能“避”的专业点儿???
那边,关皓小声问:
“师傅,你老同事给吴峫盖的毯子,怎么,我要冒领一下吗?还是说不知道?但我刚才嫌弃的好像有点明显了,我现在说不知道来不及了吧?”
黑瞎子眯起眼睛,尝试揣摩了一下哑巴张的心思,目光在眼前扫视了一圈,也没找到哑巴张,也没想明白。
别说关皓,他的认知里,哑巴张和吴峫也是“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的状态,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唱哪出,有一种外人插不进去的抽象美。
“实话说?”黑瞎子想了想,玩味的笑了一下:“看到什么说什么,横竖毯子是他盖的,他还能说咱俩作假证不成?”
四目相对,关皓挑眉,笑的暧昧。
“宝贝儿,看我表演。”
......
“是小哥给你盖的毛毯,我亲眼见到他小心翼翼的拿着毯子朝你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像美人鱼上岸一样,他带着挣扎与痛苦,表情哀伤极了。”
“他颤抖着双手,轻轻的展开毛毯,明明知道不该靠近温暖美好的人,又忍不住为新生的朝阳所吸引。
他就是寒冬里无助的小女孩,你就是他的小火柴,他舍不得燃烧你,又无法劝自己离开温暖的火焰。
深渊一样的痛苦吞噬着他的意志,他不知道自己该行走在哪一条路上,是不是能跟你并肩前行。
即便再贪恋你的温暖,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也只是替你轻轻盖上毛毯,黯然离去。”
“......”
关皓坚定的像要入党,面前是两个表情精彩纷呈的人。
黑瞎子先收回下巴,差点笑出鹅叫,关皓有点心虚的瞄了两眼笑到捶地的黑瞎子,担心他笑的肚子疼。
而朝吴峫看过去,吴峫却是表情青青紫紫的变换了半天,又涨成猪肝色,脖颈都憋红,最后竟然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走了?!
关皓在黑瞎子张狂的笑声里站了几秒,反应过来,惊恐的狂拍他的肩头。
“不是吧?!吴峫和小哥好像真的有事儿!我们两个墙角没听完,错过了一个亿!!!”
“吴峫这个反应,绝对不是直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