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来得早,沈代玥干脆叫了几样菜拎了回去给家人尝尝鲜。都是些蜀地特色菜,近来天气凉了些,一些辣子烧的菜都特别受食客欢迎。
“父亲,你们都来坐下吃吧,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好不容易等店里一波客流高峰结束,看着好不容易闲下来的父母,沈代玥忍不住催促着。
随着一日比一日凉快,天色也黑得一日日早了些,沈予昌看着街市上人也少了些,干脆招呼上两个伙计一同过来和家人用晚膳。
“你平日里和谦哥儿走得近,可曾瞧见他平日里和哪家姑娘有过什么来往啊?”邵秀宛想起今日
温家姑娘来找,一时忍不住向沈代玥打听道。
“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呢?”沈予昌有些不满,皱眉朝她使着眼色,根本还没影的事就这样问出来,也不顾及着点儿名声。
邵秀宛白了眼他不理睬,继续一脸期待地看着沈代玥,期盼她能透露点儿风声出来。
谦哥儿将来的亲事一直是她暗自发愁的一桩事,自家什么情况她心里门儿清,若是京城有个家世清白,再有些声望的人家主动瞧上谦哥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将来若是考中不论在哪里,也好歹有岳家帮衬着,如此也算是对妹妹有个交待。
沈代玥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差点以为自己隐秘的心思暴露在外,一个不察被一块辣子呛住了,埋头直咳。
手忙脚乱地接过茶盏喝了口水,满脸通红地问道:“怎么今日突然问起这个了?”
“这不今日刚巧吗!”邵秀宛与方婆二人绘声绘色地将午后的事情讲了一遍。沈代玥窥着母亲的脸色,瞧不见丝毫的恼怒,满是欢喜与期待。
“你平日有见过这位姑娘吗?”
她上哪里知道去?人家诗书家庭,在这偌大的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她又上哪里交际到去?至于周言谦,他若是在书院见到自己也无从知晓啊?
说不定他夏日里经常出入温家的那阵子,俩人就已经熟络上了。
“我不知道,还是等下次他回来你们问他吧!”沈代玥语气闷闷的,夹了筷裹满辣油的肉片,一口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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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说的是真的?”“嘘!小点声!”国子监一间监舍里,几人低声密谈着。
“二皇子那边打了胜仗是好事啊,怎么这边竟一点消息也没?”
“你也不想想如今满朝上下都是谁的手脚,有他在能有二皇子的好事传出来吗?”
他们说的正是当今的国舅爷,皇后的亲哥哥勤国公。
当今圣上四十有三,膝下仅有五位皇子,其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受母族连累自请守卫边疆,四皇子五皇子还小,而太子之位也一直悬而未定,呼声最高的莫过于正统所出的三皇子了。
而三皇子也争气,圣上派给他的几样差事都完成得无懈可击,而近来圣上身子也不大康健。这关键时候,怎能有其他皇子的好消息传来呢?
说到边关,周言谦不由想起去了有两三个月的二姐,“边关的战事一直这么激烈吗?我们关内竟完全不知情。”
“其实匈奴在边界一直与我们小摩擦不断,不然二皇子也不会好几年一直守着那边。”夏孟良不以为然道,“不过最近这一仗打得漂亮,听说生擒了单于的一个亲弟弟,我估摸着这回三皇子他们是有心无力,瞒不住咯!”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是看热闹的神情,仿佛巴不得出点乱子才好,一副置身度外的样子。
厉新不由狐疑地看着他,纳闷道:“你不会是敌国的细作吧,怎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平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机灵,这时候倒会瞎猜起来了。”夏孟良一扇柄就要敲过去,故作神秘道:“我这叫良禽择木而栖,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打个翻身仗,我老夏家说不定就飞黄腾达起来了呢!”
“就你?做梦去吧!”厉新往床上大咧咧一躺,无情地嘲笑,“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周弟呢,是吧!”
周言谦被他们唤着回过了神,他方才一直在心中担忧着二姐,还琢磨着往边疆去封信,哪里留神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得敷衍着,“对的,厉兄所言甚是。”
没成想此话一出,却惹来他们一阵阵笑声,“没想到周弟你如此风趣,平时还真没瞧出来。”
听来是误会了什么,但周言谦也不便解释,总不能告诉他们姐姐跟人一起跑到了边关去吧?只会牵扯出一堆答不上来的问题吧!
“我要去藏书阁借书,你们可要一起去?”
“去!”厉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不怕别人考得好,就怕考得好的比你还要刻苦。
藏书阁外有一片竹林,偶有风吹过时一片簌簌响声,人在藏书阁中就着竹叶声读圣贤书,颇有一股闹中取静的意味。
“快点把钱袋子交出来,我说怎么最近总少东西呢!”
竹林内传出一声声厉喝,似乎还有踢打声夹杂其中,周言谦一行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猫着身子偷偷潜了进去一探究竟。
只见两三个眼熟的的学生正对地上蜷缩着人一阵拳打脚踢,其中一个人还试图去抢地上那人怀里护着的东西。
“怎么回事?要管吗?”“先看看再说。”猫腰缩在一旁的几人用眼神无声交流了番,决定先看看再说。
地上那人手里的东西还是被抢走了,是一个粗布做的钱袋子,“呵!还在嘴硬。”说话的那人拿出一颗颗花生银锞子,“瞧见没,还是我家过年打的样子,上头还有我家印的吉祥话,你还有什么好狡赖的。”
“前段时间你摔了马我还瞧你可怜,帮了你不少,现在想想心里还真怄得很。”这人说着还往他身上补了一脚。
“快...还给我,那是我母亲今日刚给我的。”蜷缩在地的那人终于撑着起身,想要去抢那只钱袋,只是刚踉跄着爬起来立刻又被一脚踢回了地上。
付琛!从他开口时猫在一旁的几人就震惊地站了起来,万没想到竟是才与他们分别没多久的付琛。
“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事了!”厉新冲出去将人搀起来,继续吼道,“银两都是流通的,怎么就不能是被人用掉流到他手里的,凭一个小小的银锞子就要将人定罪吗?”
“你以为是一颗吗?”那人也不与他们争吵,摊开一只手将袋子里剩下的碎银子尽数倒了出来,除却一些被剪得看不清原样的银角,约莫有四五粒那样的花生锞子。
“你自己说说看,哪有那么巧的事,不是他偷的难不成还会是我家人亲自送过去的不成?”
厉新想要帮忙辩解,但苦于不知前因后果,只好干瞪着,一边暗自拽了几下付琛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辩解几句。
“别人送上门的?”付琛喃喃自语,仔细琢磨着这句话,倏地笑出声来,在众人难以震惊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仰倒在地,对着被茂密修竹遮隐的碧空癫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