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几乎一整个日夜,第二日醒来后的的邵书墨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收拾清爽喝了杯浓茶缓了缓,照例到书房整理堆积的事务。
书桌上小厮收拾得清清爽爽,书信与账本归类得整整齐齐。邵书墨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封信拆开,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双手颤抖,脸也继而涨红,一把攥紧信就跑到祁氏跟前,一把把信拍在她的面前。
“你又做什么好事?”
“砰”的一声,震得桌子上的礼金单子跟着跳了一下,祁氏连忙护住,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挥退了身后的下人,转头轻声斥道:“大早上的,又闹的哪一出?”
“你自己看,你昨日对我姐又说了什么?她都写断交书来了!”
祁氏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拿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漫不经心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和这样的破落户往来不能太密切,否则就跟那吸血的蚂蟥一样.....”
“啪!”她话还没说完,左脸就被怒急攻心的邵书墨挥了一巴掌,白皙的皮肤立马泛起一片红肿。
“你刚刚是打我了!”祁氏与他成婚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立马起身就与他扭打起来,长长的指甲直往他脸上招呼。
很快,邵书墨脸上、脖子上被剌出了一道道血痕,他吃痛地一把将祁氏推了回去。
“你这个白眼狼、负心汉!”祁氏没站住跌坐在在地上,恨不得以头抢地地哭诉着,“你当年差点没死掉,是谁救了你,好吃好喝地供着?没得本钱做生意,是谁卖房地凑钱给你!”
“是我!是我们祁家!”祁氏说着激动地拍拍胸脯,“这笔账,你一辈子也别想翻过去!”
这么多年了,每次争吵时都是这样,邵书墨听着这些陈词滥调,浑身的力气好似一下子被抽干了,他晃了晃身子,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因为这些原因,年轻时他还总是心存感激,时时把岳丈一家放在首位,甚至因为妻子不习惯南边生活,连续几年没有回去过。
可是人善总是被人欺,这么多年来,当感恩的回馈变成一次次贪得无厌的索取,任是个菩萨都会不耐烦吧。
“娘!怎么了!”邵易均老远就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匆忙跑过来,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见母亲瘫坐在地上,连忙去扶。
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是邵易坦跟着兄长跑进来了,只不过被沉重的身躯拖累,一时没跟上罢了。
“娘!是谁欺负你的?”邵易坦一见母亲立马嚎哭出声,转头望向无力斜靠在桌子旁的父亲,“爹你作甚要欺负母亲,有这个力气为何不用在外面,朝一个女人家动手算什么本事?”
好!还真是他邵书墨的两个好大儿啊!罢了罢了,邵书墨忽然觉得没有意思,挥了挥衣袖,转身就朝外走去:“合着这全家就只有我一个外人啊!这邵宅也该改名叫祁宅咯!”
回到书房后,邵书墨本想去阿姐那边好生赔礼道歉,看看还能不能圆回来的,毕竟都在异乡,兄弟姐妹之间能相互依靠是最好不过了。
但这会儿,他又没了兴致。就现在这副局势,纵使勉强来往着,早晚还有决裂的一天,还不如先破罐子破摔,日后寻到机会再多多补偿一二。
*** ***
金秋时节,丹桂飘香,秋意笼罩着整个京城。农忙假归来的学子们都大包小包地辞别家人,相继踏进阔别了一个多月的国子监。
今日与往届学子们一同走进学院的还有本届的新生,瞧那些东张西望、满目惊叹的愣头鹅就是了。
国子监自前朝起就有了,经历过战火纷飞却依然屹立,为了保护一些古迹,内院只允许学生一人进去,不允许带书童,凡事必须亲力亲为。
“啧啧啧!没想到我们上次的考场还只是管中窥豹,今日走进太学门内,才是真正走进了国子监,这几百年的学府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厉新吃力地扛着个半人高的行李,还抽空对各处亭台楼阁进行一番点评。
“我记得你名次偏后,怎么也可进来读书?”周言谦是真心请教,除了厉家给他走了后门,其他的他还真想不到。
“我好歹也上榜了好不好?除了国子学与太学不可以学,其他的科目我还是可以报的!”厉新瞪大眼睛同他争辩,要知道他出了这个成绩可把他爹高兴坏了,连夜跑去寺庙给拜的菩萨塑了副金身。
见周言谦还是一脸茫然,厉新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国子监内除了国子学,还有其他科目不拘太高名次也是可选的吧?”
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周言谦老实地点头:“的确没有考虑过那些。”
厉新:......
陆续又穿过了一道道门,沿着满池残荷的太池湖边走到底,很快就到了后院。后院是学生们吃住的场所,已经有两位助教坐在门口候着了。
检查完各自的监照,其中一名助教翻开册子找到名单,在名字后划了个勾,又给了俩人一把钥匙,如此算结束了。
这么草率的吗?厉新都走出去两步了又丢下行李屁颠屁颠跑回来:“请问两位先生,这样就进去了?没有什么规章之类的吗?”
似是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讨规矩的学生,两位助教都笑了,大手一挥让他赶紧进去:“明日举行完典礼后会发守则。”
“那这舍监的房间可以换吗?”
“这当然....”或许是无聊了大半日后终于来了个乐子,这位助教环顾左右后朝他眨了眨眼,“这个嘛!理论上是不允许....”
“得咧!谢谢先生!”厉新打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拽着钥匙回头一把扛起行李就向东院甲十六座跑去,“周弟!等等我!”
最终,厉新以十二两银子从一位外乡的学生手中换得了周言谦隔壁床的永久使用权。对此,厉新还是很满意的,做人不能太贪心嘛!做不成同窗,做个同舍也是很不错的。
外乡学生:爹、娘!你们说得没错,京城还真是遍地是黄金!钱来得这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