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
安妮:“???”
当钟歌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基兰与安妮都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但是他们俩却不约而同地惊呆了——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书桌之外,竟然空无一物。
这是怎么回事?
钟歌不是说,这是他妈妈以前住的房间吗?
怎么会……
相较于基兰和安妮的震惊,钟歌的反应显得很平静。
——他当然知道房间里的情况。
当年罗玉鲤失踪,并不仅仅只是失踪那么简单而已。
她把她的所有个人物品都带走了,或者说……销毁?
总之,钟歌找不到一张罗玉鲤的照片,也找不到她的任何私人所有物品。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钟歌在通过艾禾了解到恶诡小队的存在后,就设想过罗玉鲤与恶诡小队之间的关联。
只不过他并没有什么证据,只能说是一种预感,或者说是他内心的期待吧。
基兰在了解完这些以后,大概明白了钟歌为什么如此避讳这个房间。
因为这种情况,几乎就像是被罗玉鲤抛弃了一样……
没有任何一个小朋友,能够接受这样的情况吧,很难想象钟歌这么多年来,是如何摆脱这个设想的。
在得到钟歌的同意以后,基兰和安妮在房间里现身。
“叩叩叩!”
外面的大门被人敲响,大概是从领域出来以后,艾禾就立马赶过来了。
“大歌哥,我去开门!”
钟歌点了点头,安妮便兴冲冲地跑出了房间。
“咦?”
艾禾进来以后,看到钟哥母亲的房间门开着,还有些惊讶。
“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钟歌已经放下了过去,何况这也不算是什么禁忌之地。
“原来你这是个空房间啊。”
艾禾四处打量着。
“对啊。”
钟歌很淡然。
“小友,书架上好像有个东西。”
基兰提醒道。
“?”
钟歌走到墙上的书架旁,发现这里还真的放了一本黑色的记事簿。
“我从没见过这个。”
钟歌走到房间唯一的窗户面前,确认了它确实是关死了的,也没有从外面破坏过的痕迹。
很显然,这本记事簿不知何时放在了这里。
总之,钟歌自己是不记得这里有本记事簿的。
根据上面落下的灰尘来看,可能已经放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钟歌拿起它,翻开了第一页——
罗玉鲤。
空白页上赫然写着他妈妈的名字,毫无疑问,这是罗玉鲤的记事簿。
钟歌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翻开了第二页。
七月八日,晴
【天有些太热了,今天只有三个案子要开庭宣判,并不很累。】
这是一本日记。
罗玉鲤是一位法官,即便时代已经在进步了,但一位女士能够成为法官,依旧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七月九日,晴
【唉……苦命人太多了,如今普法宣传还没有走进每一位公民的心里,太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后果。
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我如何不能去同情他们呢?世道不公啊……!
身为法官,我必须公正地处理每一个案子。】
法庭无小事,在那个法律意识薄弱的年代,能在法庭上公开宣判的案子,往往都让人心惊肉跳。
罗玉鲤秉持着身为法官的职业操守,即便同情,但依旧严格坚守法律。
七月十日,雨
【歌仔长得真快啊……我真应该多陪陪他。
今天宣判的案子,实在是太让人惋惜了,如果我能……算了,我又还能做什么呢?】
罗玉鲤是一位温柔又坦荡的女人。
七月十二日,雨
【今天宣判的结果……(涂黑的内容)唉,
审判长说我太冷漠了,也许是无意的,但我其实有点累了。这样也好,之前说明我依旧秉持着对法律的崇敬之心。】
职业与生活的两面性,让罗玉鲤有些疲惫。
八月六日,多云
【曾经,我以为秩序是一面盾,能够保护弱者不被强者生吃活剥。后来,我发现,秩序是一堵墙,把穷苦潦倒者困在墙外,让强者高高在上,享尽一切优渥。】
日子忽然跳跃了许多,那段时间,钟歌得了流感,实在是忙不过来。
看着钟歌的脸,艾禾实在有些不忍,她走到他的身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钟歌……”
“我没事。”
钟歌合上记事簿。
他全记起来了。
两岁那年,钟歌还是个小萝卜头,正是喜欢满地跑的年纪。
他偷偷拿到了妈妈的钢笔,只知道这是妈妈眼里珍贵的物件,兴奋地四处乱跑,却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绊倒了。
尖锐的钢笔尖扎在了他的肩上,乌黑的墨水和殷红的血液一下子流了满地。
惊天动地的哭声唤来了罗玉鲤和钟明格,两个人看到情况一下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钟明格大声斥责罗玉鲤为什么不收好钢笔,让不懂事的小孩儿拿在了手里玩。
哭嚎声和男人的吼骂声混在一起,简直要刺穿人的耳膜。
罗玉鲤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冷静地找来了干净毛巾,捂住了孩子肩上的伤口,抱着他去往医院。
钟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肩口的伤疤,仿佛那时候的疼痛还历历在目。
三岁的时候,有一个深夜的晚上,窗外电闪雷鸣,风声像是哭嚎的野鬼。
钟歌捻着被子的一角,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而隔壁父母的吵骂声是如此的清晰。
四岁那年,幼儿园里组织儿童节的活动,钟歌和小朋友们脸上化得煞白,在舞台上七七八八地跳着舞。
罗玉鲤坐在舞台下面,看着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萝卜头,眼里忽然就有了泪。
那一天回家的路上,钟歌一左一右牵着两只大手,而他听见男人的声音说:“我们离婚吧。”
女人牵着小孩儿的手紧了紧,也并没有沉默很久,便冷淡地说了句“好”。
从此以后,男人搬出了这个家里,外婆住了进来,帮忙照顾小孩的起居。
钟歌全记起来了——
女人的头发长度只到耳边,看起来很干练,身形不胖不瘦,很有力气。
但是他知道,她也会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伤感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