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很有趣，发现模因的本质了？”
江采萍凭空拿出一套茶具，自顾自地沏起茶来。
钟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恶堕】、【遗憾】、【狂热】、【虚无】，甚至是【极乐】，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它们走到终途的结果似乎都是消亡。
又或者说，他们的强大终究会给他们自己带来死亡？
模因这一点与人类的生死轮回的暗合，钟歌只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了一点。
他更多的，是能够理解【虚无】当前的心境。
他记得江采萍在第一重幻境里对他说过，它与人类斗争了几千年，它早就累了。
或许这也就是它为什么愿意和钟歌聊天，因为它知道钟歌能理解它。
“好了喝茶吧，这些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
江采萍把精致小巧的茶杯放在钟歌的面前，还没拿起来，他就闻到了扑鼻的茶香。
钟歌拿起茶杯，很从容地一饮而尽。
他不怀疑着茶水里会有毒，江采萍要是想要他的命，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况且，钟歌对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对基兰一样，他没有觉得基兰是什么模因生物，而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老头儿，除了偶尔有点圣母，平常还是挺可爱的。
譬如安妮，其实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儿，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只不过偶尔被【狂热】的情绪影响，会变得有些狂躁。
而此时就坐在他面前，以袖遮面饮茶的江采萍，其实也充满了人性。
她会因为仇恨故意烧毁李隆基的宫殿，也会因为厌烦而就此作罢，甚至依然还保持着爱梅的习惯。
钟歌还怀疑，【虚无】的这个化身，或许也如历史中的江采萍那样，关心天下社稷，只愿平民百姓安好。
毕竟，【虚无】这次真的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细数钟歌曾经听过的【虚无】现世事件，无一不令人毛骨悚然，这跟现在的情况未免也太不一样了。
“等等……”
“你认识恶诡小队？！”
钟歌幡然醒悟，他差点儿忘了这个组织的存在。
江采萍知道恶诡小队，还说他们越来越强了，只不过最后话没说完就消失了。
现在……
钟歌盯着江采萍，等着她的回答。
后者笑得淡然，也带有一点欣慰，像是在看一位出色的晚辈。
“我当然认识，正是因为他们的打压，我才会越来越弱。”
“你好像很在意他们？”
是，
钟歌在艾禾面前可能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其实，他同样很想找到这个组织。
钟歌的妈妈罗玉鲤失踪十几年，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她的踪迹，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而且他知道，罗玉鲤绝对不可能是被拐走的，因为……
总之，钟歌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或者说，是他个人的一种期待——
罗玉鲤的失踪或许跟恶诡小队有关。
“不用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江采萍看向院子里慢慢清醒过来的艾禾，
“时间差不多了，茶也喝了，该走了。”
艾禾一睁眼，就看到他们俩悠哉悠哉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样子。
她气鼓鼓地走了过来，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面对艾禾的叫嚣，江采萍也并不介意，反而把自己的琵琶递给了她：
“喏，送你了。”
艾禾：“啊？”
艾禾拿着手中的琵琶，表情有些错愕。
它可是跟钟歌亲眼看到，这琵琶的威力有多惊人，轻轻松松就秒掉了血色獠牙的杀手。
江采萍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
“别担心，”
江采萍笑得揶揄，
“你现在还发挥不出它的全部威力。”
艾禾：“……”
她痛恨【虚无】，可是看着手中的琵琶，却也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会还给你的！”
艾禾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连抬头看一眼江采萍都不敢。
江采萍点点头，“当然，我要它也没用。”
“好了，下次再见吧。”
钟歌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旁的汤力卜就走了过来，他抬起手，光芒便笼住了他们。
“别担心，只是遮挡一下视线。”
汤力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让人莫名地愿意相信他。
随即，他们俩不仅什么也看不见，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江采萍依旧坐在院子里，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鸽子，它们浑身都闪烁着银色的光泽。
银鸽围绕着江采萍上下飞舞，翅膀扇动的声音和鸽子的咕咕声混在一起，听得人满心烦躁。
在诡异的鸽舞中，她的身影渐渐扭曲融化，最终再也维持不了形状，融化为一滩清水，转而崩碎消失不见。
……
城门之外，陶策坐在一座茶楼的楼顶，打着哈欠有些百无聊赖。
“唉，它想见钟歌干嘛呢？”
“我好歹也跟它打过照面，怎么就不特别对待我一下呢？”
“好无聊，馐恩怎么还没进来？”
……
成衣店里，李震介一行人并没有静静地待在店里，他们收留了一个逃到城内来的女生。
在众人的劝说下，她也换掉了身上的士兵服。
换个衣服，就能不被追杀了？
她有些不信。
无论如何，反叛军的脚步声终于还是来到了附近，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一切画面都定格住了。
【虚无】被祓除，领域崩碎，所有人都回到了现实之中。
记忆朦朦胧胧，像是做了一场奇幻的梦，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钟歌依旧站在房间门前，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门扉半开，还隐约闻得见里面的灰尘味。
“……”
上一秒钟歌还在汤力卜的光罩里，下一秒自己就出现在自己家里了，这空间的转变让他微微有些头晕。
基兰和安妮在钟歌的脑子里都没有出声，他们不知道钟歌下一步会不会打开这个房间的门。
又或者是，把门再度关上？
就在两个模因生物内心隐隐期待着的时候，钟歌终于从眩晕中回过神来。
他眉眼清朗，用力拉开了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