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王晟的态度说不上好。
与其说不好,不如说是极其冷淡,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有,直接了当把门关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得是那几人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适,也没有任何结交的必要,故而王晟没有深究。
王晟只想要一句道歉,不想在无关之人身上浪费时间,连解释都不太愿意听下去。
能道歉就道歉,不能道歉就另择佳期。
只接受堂堂正正的道歉。
不过,能让那么多人知晓他们来此地,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做事风格。
想来是拿着礼钱又绕着内舍宣传了一波,才慢悠悠地敲响王晟的门。
只是,不曾想,王晟想也没想,就给回绝了。
这么看来,钱甫阁果真被蛇咬了。
这个态度,连孔念温听到都觉得有些诧异。
王晟再不耐烦,都会说上几句话,就如同自己堵着他参加诗会。
听季少淮这么一说,他陷入了沉思。
他还当王晟为那没收的钱惋惜感慨,没想到是因为态度问题,可能惹上麻烦。
“好像……还真是?”
孔念温眨了眨眼,又望向杨子美,企图寻求帮助。
杨子美收到讯号,起身朝王晟所在处走来,在孔念温的身旁坐下。
“子美,王兄方才说……”
孔念温又絮絮叨叨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最后他愁眉苦脸地问道:“你怎么看?”
杨子美无声地笑了一下,“你不用想那么多,小心长不高。”
这回可捅了马蜂窝,孔念温直接转了回去。
“王兄,详情应该就是如此,子美也没有办法。”
他先前一步总结。
杨子美并未提出反驳地话,解释道:“前日,我恰巧出门时,撞见了钱甫阁被抬出门,当时并未细想,左右书院的惩罚已经下来,事情已了。想来,钱家也会择一个妥善的方式处理。”
“没想到他们所谓的妥善的方式,就是给钱。”
他平淡地感叹:“真是充满铜臭味的解决方式,不过也符合他们的作风。”
“那为何今日要告知我?”
王晟并未对他的话提出任何异议。
能告知自己也是情分,而且,如果没猜错,这人根本就不管自己收不收钱,只是单纯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委罢了。
可是,他完全可以自己探听,也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孔念温。
那么,孔念温也不会来问自己。
“因为,昨日另外四位,也被抬下了山。”
杨子美没有任何隐瞒,语气轻松得如同外出游玩般说道:“同样也是被蛇咬了。”
“被咬了?”
季少淮与孔念温异口同声道。
“什么时辰?”
王晟垂目,敛下神色问道。
杨子美神神秘秘,压低声响说道:“你说,这好巧不巧,正好他们将银钱退回去,没过多久,余下的四个人就被咬了。”
“你说,王兄,书院会不会认为此事与你有关?”
“一次两次算巧合,这么多人,就不算巧合了吧。”
他说完这段话,放下掩面的手,露出淡淡地微笑。
“既然他们四肢健全,为何不亲自道歉?”
王晟抬头,直视面前之人。
“钱甫阁前日出事,那么,为何其余四人昨日不亲自来致歉?”
“那我就不知道了。”
杨子美回答得十分圆滑,说完这句话,就不顾孔念温的抗拒,把他带到了前排。
“是啊,他们为何不亲自前来?”
季少淮在一旁眉头紧锁,理不出头绪。
他试探性地问道:“没准,那四个人,也是霉运所致?”
王晟摇摇头,“如果这五人在一起,或者四人在一起,一同遇难,极大可能是霉运所致。”
“分开遇难,单单霉运,说不通,人为概率极大。”
“而且,我们昨日并不知晓钱甫阁被送至山下,故而你我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就如同杨子美所言,太过巧合,反而不是巧合。”
恐怕这才是杨子美要提醒自己的。
毕竟自己刚与他们有过冲突,另外的四人又齐齐被蛇咬了。
说实话,要不是王晟确定记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不惯他们,第二人格放蛇咬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
“这惩罚贴在告示栏上,当日,钱甫阁便被蛇咬伤,抬下了山。”
“另外四人并未履行惩罚,随着钱家,只打发了书童来致歉,这也是我没收银钱的缘由之一。”
“可是,这也成为了我作案的可能。”
“毕竟,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不是常理吗?”
王晟逐一分析,点出了其中的要害。
季少淮眉头紧皱,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摇摇头,反驳道:“你最近都与我们一道,况且,要说怀恨在心,不是那位钱春生,更有理由吗?”
“他曾在书院待过,也更有可能驱蛇伤人。”
“是啊。连我们都知晓的道理,旁人想必也清楚。”
王晟望着杨子美的背影,“太直白了。”
“若是他,为何选择这次出手?若不是他,还能有谁?”
季少淮理了半天,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主要是钱甫阁在书院里的名声也算不上好,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这样的人,背后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一查起来,总要查个没完没了。
“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如果钱甫阁没事,大概率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晟侧身,掩着嘴,小声说道:“你忘记方才念温来此曾说,他们一路遮掩。不然,我们早得了消息,我也不至于把他们当成骗子关在门口。”
“可是,什么样的伤,需要一路遮掩呢?”
“总归不是好事,也不是寻常的伤。”
一路言罢,王晟直起身,挑眉示意季少淮。
季少淮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死了吧?”
“那倒不至于,死了人,书院早把我带去问话了,还留着我在这里乱跑,与你交谈?”
王晟不动声色,小声回道:“故而,不是毒蛇。只是,伤的地方有些微妙,不适合透露。”
此话一出,季少淮的神色有些微妙,又不好说出口。
过了许久,方才吐出:“如果是真的,王兄,他还真的极有可能记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