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王晟等人上得书院查看,果真名在其上。
季少淮摇着扇子,叹道:“原来,不走捷径取得的成绩,竟是堪比乡试看榜,同喜同惧。好在,都入了书院。”
王晟没有回话,而继续在一旁看着粘贴在外面的告示,看完后方才使了个眼色。
季少淮收到后,两人齐齐退出,将位置让给后来之人。
“我们先去客栈,将行李带上来,再谈论其他。”
王晟心里想着告示,面上也不自觉带出了一点。
季少淮却回道:“无妨,我今日料到我们二人必将考进书院,早就交代掌柜联系好搬运物件的人,立好了契约。待我们回去,就可以火速搬来书院。”
王晟侧身瞧了一眼自得其乐的季少淮,反道:“此番,多谢少淮。”
“不碍事。”
季少淮摆摆手,问道:“王兄方才看了许久,上面还写了何事?”
“书院告示写道,我们考进书院之人,需得两日内到书院报到,过时不候。”
季少淮用扇柄击了击左手掌心,“这点,倒是与其他书院相同,甚至宽限一日。”
王晟摇摇头,“这点乃常理,其下却是重点。”
“书院开设科目繁多,进内舍之人,需将自己所选的课程与授课先生报给登记者,课程有定数,若我们来得晚,就没了选择的余地。而且,入了书院,需在其内住满一月,方可下山。”
季少淮诧异地瞧了一眼王晟,问道:“果真?”
“千真万确。”
他眉头紧缩,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脚程倒是快了不少。
过一会儿才嘟囔道:“怎么和传闻不同……”
“外舍和府学规矩相同,想来只有内舍。”
王晟回应道。
季少淮回过神,急冲冲地说道:“那我们得快一些,再快一些。他这么规定,想来有定数的课程,不外乎是那几位外界流传甚广的夫子,我们可得赶上。”
王晟也没有想到,单凭这一句话,就能让原本懒散的季少淮迸发活力。
他随即跟上。
二人匆匆下山,快速收拾好东西,又匆忙上山报名。
明烛书院,学业杂费加在一起,王晟需每月支付一两五百文钱。
相比之下,府学果真实惠。
不过,两者教授的范围不同,自然也不可能同等比较的。
而且,一两五百文钱是由于王晟与季少淮两人独占一个三屋宅舍,还带了院落,二人合计三两。
要是住在六人的屋舍,这费用自然就下降不少,仅需七百五十文钱。
当然,若是选择住一人的屋舍,则需要每月缴纳十两。
人多,难免事杂。
王晟手头上留着钱,也无意再遇见诸如贾文涛这般人物,随即与季少淮一拍即合,一同选定屋舍。
“两位举人,若你们有游学的意愿,尽管报予书院,每月只需支付一两,书院自会保留下您现在的屋舍,不会私自将物件丢去。”
“若逾期未缴纳,或是没有银钱支付,也可提前告知,书院自有统一的存放处。当然,若二位不愿继续再书院求学,告知缘由,届时,由韩监院亲自办理。”
来者鞠躬迎接,引着四人往宅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若您住不舒心,一月期满,也可居住于山脚下的明烛镇上,只需按照时辰来此登学即可。内舍考试有许多场,但岁考,亦是一岁一次,考过便可继续留下。其余时辰,您随意处置,书院不做过多干涉。”
这位斋夫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一开始,季少淮还有心思听,听到后面,他眼神飘忽,思绪不知飘往何处。
王晟倒是细细听讲,不错过任何讯息。
“为何需要一月期满后?”
王晟直接点出不明之处,季少淮也回了神,望了过来。
斋夫不慌不忙地解释:“一月之期,除了让举人适应书院的生活,还有一个用意。明烛书院与周遭书院会在一月后置办一场争鸣大会,届时,诸位学子代表的是明烛书院,若学艺不精,到外人面前班门弄斧,那可不好,会败坏书院的名声的。”
他挤眉弄眼,王晟与季少淮心领神会。
懂,突击培养。
“若是举人想要明年开春进京考试,也需提前与书院沟通。小人便送到此地,二位请进。”
斋夫将屋舍的门打开,把钥匙递给王晟和季少淮,随即退下。
季少淮绷直了一路,松了口气,踏入屋舍后,又转身问道:“王兄,此处有三间屋舍,我们如何分配?”
说是院子,可院中空地极小,并无水井,取水还得去外头。
东西厢房,东厢房靠着外处,有阳光照射,西厢房却靠着隔壁院落的东厢房,相隔仅有一臂远,采光也差了许多。
正房倒是采光通透,空间也比厢房大上一倍。
王晟参观了一通,想到自己所带的物件和季少淮门口堆积如山的行李,又转身看向季少淮,询问道:“我与冒冒住在东厢房便可,少淮,你与小芽分另外两间房。”
季少淮摇着扇子想了一通,点点头,招了招手,把小芽唤到跟前说道:“小芽,你收拾收拾厢房,我住东厢房,你住西厢房。”
王晟本想把正房留给他,没曾想,季少淮这般分配。
他立即制止道:“抱歉,方才是我思量不周。那少淮与我住正房吧,屋大透亮。”
季少淮思量许久,方道:“也好。那就让小芽收拾西厢房。”
于是,王晟与季少淮住了正房,王冒住东厢房,小芽住西厢房。
这期间,小芽跑上跑下,问了斋夫,加了钱,让人把东西送到院中。
王晟吩咐王冒擦低处即可,自己擦高处。
这不免又想到了,刚到府学之时,王文秋也是这般诉说。
只不过这回,换了个对象。
王晟摇摇头,继续忙眼前的事。
季少淮喜洁惯了,但是看着王晟做得热火朝天,自己也不好这般躲出去。
小芽反倒走上前,将其推了出去,喊道:“对不住了,公子,这里头灰多,你先去外头避避。”
季少淮掩面,只能退出战斗。
不过,他本想喊人前来帮忙,没曾想绕了一圈,没找到人,书院也不许外人进门来打扫。
季少淮只能作罢,又回到院中,拿起扫帚,把院中的杂碎堆到一处。
众人忙了一天,直至落日熔金,将将打扫完毕。
季少淮做不得打扫蛛丝粉尘的活计,自告奋勇拿着木牌去馔堂领了饭。
四人聚在一处,用完餐,洗漱后,方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