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兄,你不必过来。”
王晟听见季少淮的动作连忙阻止,快速说道:“你不肯解释,嫂子怎会知晓你的想法?”
季少淮委屈地说:“可是,以往都是知晓的。”
王晟真不想插手这件事,可是,总觉得不宽慰一下季少淮,今晚自己别想睡了。
“那季兄觉得自己错哪里了?”
“王兄,你怎和我娘子问的话一模一样?”
王晟嘴角抽搐,看多了当然就懂了。
“你别管,先回答。不肯回答,就早些歇息吧。”
“我当然是回答,哪哪都错了,并且保证一次不会再犯。”
季少淮的声音传过来,王晟立马接上:“那你认为你自己错了吗?季兄。”
“我……”
他迟疑地说:“没准真的错了?”
季少淮再次强调:“可是,王兄!你信我!真不是我告诉子衡的!”
“我信你有何用。我观季兄你啊,还是没搞明白。”
王晟的声音不大,却给人坚定沉稳的力量。
“嫂子问你错哪了,你自然是要解释你的错处。你这般胡乱回答,和大堂之上,跪下就喊,在下百口莫辩的犯人有何区别?”
“区别在于,我是无辜的?”
王晟不顾炎热,想把棉被盖上头顶,假装自己就此昏睡过去。
季少淮许久不见王晟的声响,又小声喊道:“王兄!王兄?王兄~”
这一遍遍催魂般的喊法,熟睡的人都会被喊醒。
“我真的不知晓,你和嫂子是怎么成亲的。”
王晟睁开眼睛,放空思想,伴随着一声声唤魂声,没有了世俗的想法。
他冷冷开口,季少淮立马回道:“自然是看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才高八斗……”
“停!停!停!”
王晟忍无可忍,直击季少淮胸口:“英俊潇洒的你,今日被赶回号房了哦。”
季少淮瞬间哑然,“王兄,我是让你宽慰我,怎么反倒揭我伤疤?”
王晟冷笑,没有回应这句话,直接说:“季兄,你和令侄的两个人斗智斗勇,还劳烦看看自己的年岁。”
“什么叫我和他斗智斗勇,分明是那小子说谎陷害我!”
季少淮提起这个就来气,“你可能想不到,子衡那小子可精明。他看我被我娘子训,还躲在我娘子身后,说我凶他。”
“你是长辈,少淮。”
王晟无情地打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按道理来说,本就是子衡之错,因为他说谎。”
“我就说吧!可是,我娘子不信我!”
“但是,你也有错。身为长者自当以身作则,小辈为了逃脱责罚说谎,你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为何不拆穿他?他此次要是得了利,保不准下次不会再说谎。”
季少淮一怔,回应道:“我说了,不是我说的。”
“不是说,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不是你说的,不是你做的,这件事就有用。官府公堂上讲究证据,那你要辩解也是从逻辑出发。”
季少淮听见这句话,立即翻身而起,摸着黑找到了王晟。
这期间,也不免磕碰,撞出巨大声响。
“王兄,你这又是何意?”
月色朦胧,王晟依稀看见他眉头紧锁。
“罢了。”
王晟起身点亮烛火,免得再次造成更大的声响。
“我曾听你谈论过子衡之事,他是在你的岳父岳母家就不喜欢读书识字,并不是来季府才有的症状。”
“这一年来,你都在长乐府,哪有功夫回京去说七说八,想来嫂子也是知道的。所以,子衡最开始听见这句话,本就不是你说的。”
“我让你解释,是要从这个方向解释。嫂子肯定也是知晓其中道理,才命你赶回去。谁曾想你一回去就百口莫辩,嫂子就是想惩罚子衡,逼问子衡,也没办法。”
季少淮这才恍然大悟,喜上眉梢感慨道:“原来夏娘是为此喊我回去,看来心中还是有我的。”
“现在有没有就不知晓了。”
王晟给他滚烫的心倒冷水,看他瞬间回神,怒瞪自己才解释道:“这件事被你自己搞砸了,你这不才在此,找我诉苦。不然,你现在应该在季府,温香软玉抱满怀,好不自在。”
王晟强忍着困意,却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恰逢其时,远处传来声响。
“平安无事!”
更夫打了一下后,又连紧接着快速敲打两下,重复反复多次。
更夫在官路上打更,一般是听不着的,奈何夜太静,一点声响就能传得很远。
“子时了,咱们就此打住,歇息吧。”
王晟听见打更的声音,赶紧让季少淮回去。
季少淮却闷闷不乐地问:“那你说,王兄。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你现在?你现在应该回到你的床上,就这么歇息,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可是,我现在睡不着。”
王晟正色道:“左右你今日是不能赶回季府,只能留在号房内。夫子已经歇下,无人能替你签告假条,还不如早早歇下。明日与夫子说道说道,请他再批一次假,让你回季府。”
“可是……”
季少淮纠结半天才说出来:“明日我应该如何说,夏娘才不会生气?”
“自然是该如何说,就如何说。”
王晟见面前还不得其解的季少淮说道:“首先,季兄你先承认你的错误,不应该与令侄争论。”
“可是……”
王晟打断,没给季少淮说话的机会,快速说道:“争赢了,你欺负令侄,争输了,你输给一小孩。你慢慢解释,分析给嫂子听,这就好。”
“其次,你们要与令侄沟通。因为你与嫂子都是为了令侄着想,但是你不说,她不说,令侄只会认为你们两强逼他,一桩美事变成坏事,实属不该。”
“可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是男子,也是子衡的姑父,应该教给令侄一些道理,说谎并不能逃脱惩罚。”
王晟冷笑一声,将季少淮赶回床上后,才把烛火熄灭,自己摸着黑,回到床铺上。
他趁着自己还未完全昏睡过去,闷声说道:“或有先贤认为小儿秉性纯良,或有先贤认为小儿伪善。但是,两人都肯定了,一定要引导小儿向善。”
“向善这一事单凭先生不行,你的岳父将子衡送到季府,应该也是想让你,教导子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