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王晟说话，眼睛却四处转动，做贼不心虚，但十分谨慎。
“兄台是否下定决心，与在下同去寻找。”
他压低声响，“往后不一定有此良机，他们若是收到消息，提前搬走，我们过去早已人去楼空。这不恰巧，我今天路过那里，听见里面仍有声响。”
这人眼神催促着王晟，套路和往前商店促销员没有不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要999，不要998，只要9.8，马上带回家。
王晟当然也不会辜负这人的希望，不过这么明显的骗术自己要是上当了，这人也有可能怀疑，还是要周旋一番。
“可是……”
王晟稍显迟疑，那人就更加急切地说：“快随我走，不然他们走了，我们就再也寻不到了。”
“兄台要是怕在下骗你，在下这里也有这本册子。实不相瞒，这是家中老母的救命钱，若不是为了得到府学赏赐，在下也不会买下如此昂贵的册子。”
“只可惜遇人不淑，白白浪费钱财 。只是，可怜了我家那病重的母亲，还期望在下取得一个好名次你若是不走……罢了，我自前去寻个公道。”
然后，这人将怀里的书塞给王晟，就径直向前走，丝毫不管身后的王晟。
当然，见王晟没有跟上来，他语气急匆匆，动作却十分迟钝。
王晟哑笑，随即跟上。
先不说感情牌打得怎么样，光是往自己怀里塞得书，他自己去寻个公道，拿什么去寻公道？
赌的就是府学中人的良心，涉世未深，心怀正义的，还真会被他这一套套的给套进去。
那人听见脚步，也不往后看，越走越快，带着王晟七弯八绕，领到了一处偏僻的住所。
“扣扣——扣——”
两短一长，重复两遍，门才从屋内打开一条缝，一位老妪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各位来此，有何事？”
“我今儿来这里，就是来状告你行骗，还不赶紧速速赔偿我等损失，否则必定让你在衙门安享晚年。”
这人瞬间大喊，手却往后一伸，想拉住王晟的手往里一带。
王晟早有防备，自然在他的手伸出来之时，已经退后好几步，现在正离那人一臂之远。
他转过头来，眼神微妙，问道：“兄台，不上前说几句吗？”
王晟不与他说话，转身就跑。
王晟没有往后看，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小子！站住！你偷了俺们的书籍，还胆敢在此嚣张。”
这位老妪驼背，开门之时，手并未撑住门板，头往前探，身体理应前倾，可脚后跟却扎实的粘在地板上，平衡性如此了得。
况且，老妪只打开了一个缝隙，不知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还是出于蒙骗。
王晟不傻，看见老妪弯腰驼背，探出身子，就知道这怕不是个贼窝，里面有数个壮汉等着自己。
即已目的不纯，多留一秒，多几分危险。
这人领路之时有意绕路，就坐读书，体力欠缺者还真逃离不了。
“后面！”
王晟跑了两个转角，终于碰见跟随自己的两位捕快，他们身后跟着十位人高马大且拿着武器的捕快。
原来，王晟与那人周旋之时，二位捕快看形势不对，商讨过后决定赶回官府，请求增援。
领头捕快点头示意，“走！”
捕快们快速从王晟身边跑过，高声呼喊，“官府办事，闲人回避！”，一群人，猛地冲向后面来的人。
王晟终于能停下，他长呼出一口气，纵使是霜冻的天气，冷不丁这么奔跑，还是流出了细密的汗。
王晟从袖中拿出手帕，擦拭着汗水，冷眼看着四人被捕快团团围住。
“你们这些捕快拦住俺们作甚，是前头那个小子偷了俺们的书，还不去抓他！”
“去去去！”
之前给王晟领路的那个人，发现四人被团团围住，挤入人群，一巴掌拍在了大声叫唤的人身上，将他往后一推，自己上前。
他谄媚地说：“你看官爷，行个方便！行个方便！前头那人确实偷了小生的东西。”
这人弯腰拱手，凑近领头的衙役，袖口一抖，从里面抖出两枚铜钱，塞到捕头的手上。
捕头接过铜钱，抬头盯着这人，问道：“那人偷盗何物？”
“他偷盗之物，乃是我一两银子买来的册子！这可是小生取得岁考名次的关键，而且我母亲……”
他犹如泣血，字字诛心说道：“家中老母为了这册子，已经连续喝了一旬的药物残渣熬制而成的药汁。如果这册子再丢了，小生就绝了禀生的道路！”
这人环顾四周，看着被押着的四人，解释道：“这几位，不过是在下的邻居，看在下受欺呼喊，帮助在下捉拿贼人罢了。还请官爷行个方便，放了吧。”
“小生不考便是，若是老母熬不过三春，我也随着……咳咳……”
那人未尽之意在场的人十分明了。
“秀才？”
“在下万宗年间便中了秀才，官爷若是不信，在下可随官爷回官府查明自己的身份，以证清白。”
他眼睛一瞥，看着远处的王晟，那寓意再明显不过。
王晟没有说话，缓缓将擦汗的帕子收回袖中。他立在巷子明暗交接处，并无丝毫解释与逃跑的想法。
不过一茬，那人瞬间反应过来，高喊：“跑！！！”
被捕快押着的四个人骤然爆发，其中一个赫然挣开了捕快的手，正要伸手从怀里掏出刀。
问话的捕快动作比那人更迅捷，也更果敢，直接把他的双手砍伤，淋漓的鲜血顺着指尖流到地上。
“啊！！！”
他痛苦大叫，发狂用身体撞击衙役，想给同伴争取时间。
失手了一次，捕快自然提起万分精神，不敢有任何松懈，很快就将人制服。
“你去知会一声，再派几个机灵的过来。其余人在原地待命，看守好这群人。”
“王秀才，劳烦了，还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捕头正与王晟说着话，身后突然响起异动。
“捕头！”
“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