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与二人相别,刚洗漱完毕,就看见周斋夫到来。
“周斋夫。”
王晟拱手行礼,退到一旁,等待他说话。
季少淮、贾文涛、巴灼新与巴良生听见动静,也从房内出来。
“你们几人都知道明天入泮一事吧?”
“如果没有准备,趁着现在准备,一定要备齐物件。明日身穿袍衫,辰时四刻于堂前露台相聚。何为堂前?号房往北走,经过左土神祠、右石碑亭,入四斋,过广桥,就是堂前露台。届时,由训导大人为你们领路。”
周斋夫一一交代,最后询问道:“可曾明了?”
“我等铭记于心。”
众人应答,他满意离去,赶往下一个院落通知。
季少淮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未见过的二位同窗,主动打招呼。
“二位同窗安好,在下姓季,名少淮,敢问二人贵姓?”
巴灼新与巴良生一一回答后,季少淮满怀歉意说道:“两位同窗来时,我恰巧归家未还,未能出门相见。”
“无碍,现今我们也算相识。”
一群人又客套几句,均回房歇息。
王晟回屋照旧看了一下书,将明日所穿衣物备齐,随即躺下休息。
对床仍空空荡荡,他翻过身,不去想此事,很快便入睡。
隔日,清晨。
王晟早起锻炼学习,眼瞧着时间快到馔堂用食的点数,赶紧敲响两边的房门。
“谁啊!这大清早的扰人清静!”
王晟刚敲响左边的房门,就被贾文涛一通说。
他无奈答道:“现已辰时一刻,若不快去馔堂用朝食,就赶不上辰时四刻的入泮礼了。”
王晟说完也不停留,复而敲响右边的房门,说了相同的话。
右次间倒是很快传来动静,巴灼新稍等片刻便穿戴整齐与王晟道谢。
不过多久,季少淮也打着哈欠,来寻回房收拾物件的王晟。
“多谢王兄提醒,要不然我就错过用食时辰了。”
“季兄,你昨日未曾安眠?”
王晟会说出这种话,不过是看见季少淮满眼红血丝,着实像通了一宵,未曾合眼。
“唉。”季少淮揉着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
“王兄有所不知,我打小有个毛病。一处睡久了,换了一处就难以安眠。昨日我回屋就歇息了,可等到清晨鸡鸣仍未入睡。”
王晟已然明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认床。
“那可苦了季兄。”
“唉,不提也罢。我们二人同去用食吧,刚好昨日未曾同享。”
季少淮执扇摇晃几下,想要赶跑眼前的困意,缓缓说道。
“也好。季兄,你回房收拾,带上入泮礼,我们再一同前往。时间有些赶,不便再回号房一趟。”
王晟昨日用完晚饭,回来时,顺便找了一下馔堂。
毕竟民以食为天,一日不吃饿得慌,馔堂乃学生必争之地,尤其是开学。
王晟与季少淮收拾完毕,二人出门就发现右次间早已落锁,两人对视一眼,急匆匆地赶往馔堂。
果然,馔堂人满为患,光是排队拿着碗等着膳夫打粥之人双手数不完。
等两人用完朝食,清理完毕,出门往外走就是堂前露台。
离辰时四刻尚有半刻钟,王晟与季少淮二人驻足而立,在泮池前欣赏美景,等待时间到来。
阳光洒入泮池,波光中透着金芒。
两人这一停,不免看到许多学子又匆匆赶回去,拿入泮礼。
“好在王兄思虑周全。”
季少淮感慨道,“否则我等就只能如广桥上急促来往的同窗一般,来回奔走。”
“季兄谬赞。”
“昨日,我所言非虚。几月前,府试与院试放榜,我特地派小芽前往查看,这中榜位列第一之人,就是王兄你。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我观王兄的帖经、墨义与策论俱佳,想要探讨一番。”
季少淮饶有兴致地望向王晟,那被阳光照入因而微眯的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地笑意。
王晟虽然两次放榜都未曾前往西墙看榜,但是他想到自己对床空着的位置,随即猜到这第二之人,大概率是眼前的季少淮。
他凭借着自己看过前十卷子的记忆,隐约核对就是其人,便开口说道:“我昨日亦未曾胡言,季兄的诗,是我难以匹及的高度。”
王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院试第二名写的诗,与自己那等临时创作出来的应试诗全然不同,读起来颇有深意。
“侥幸罢了。”
季少淮话音刚落,一位训导就从远处走来,站至正中,高声呼喊:“众学子依次排列规整。”
王晟与季少淮停下对话,拿着物件,按照指定位置依次排好。
等到辰时四刻,立于中间的训导开口说道:“入泮礼第一项便是正衣冠,礼仪之始,在于整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先正衣冠,再随跟本官前往孔庙谒圣,再至明伦堂谒学老师。”
“是。”
众人齐声回答。
所谓的正衣冠,便是由两位的训导先生依次为丁号房与丙号房的一众学子整理好衣冠,便领着他们前去孔庙谒圣。
王晟向前跟着训导,第一位列拜孔圣先人,第二位是季少淮。
王晟谒圣过后,站在训导身后,望着一位位学子依次进入孔庙。
巴灼新位列第三,而巴良平位列三十,王晟往后没再细看,正想着昨日所记之事,没曾想突然听见训导骤然唤道:“最后一列,最后一位,请上前来。”
训导不紧不慢说道:“别躲了,就是你,还不快上前来。”
王晟回过神,看着熟悉的身影往前挪动,在前面立住。
“训导,早上好。”
“嗯,我问你,你为何混入入泮之列?”
“我……我是这届生员,自是要谒圣。”
贾文涛吞吞吐吐说道,不知是怕训导,还是怕丢了面子。
“今日几时至露台?现在又是几时?你入泮一事尚能怠慢至此,还不如就此收拾行李,就此归家。”
训导丝毫不顾及情面,对着贾文涛说道:“你还有颜面混入队伍,拜见孔圣先人?”
“为何没有?我只是迟了一些,又没有轮到我。训导先生,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以免耽误吉时,这你担待不起。”
贾文涛适应背后目光,本弯下的腰又直立起来。
训导就要发怒,候在一旁的门子连忙凑近,与他说了一些话。
只见,他听完过后,冷笑一声,说道:“也罢,我管不得。你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