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回的稿子已经递给清清书肆的掌柜,接下来全凭他如何做了。
王晟将这事忘在脑后,恢复先前的日子,早起锻炼、抄书、复习学过的知识,然后再拿出《大越律》细细研读。
如果说写书好似股票,这抄书就像是定期理财。抄书一事不能落下,来钱虽慢,但胜在稳定。
王晟不想把所有的时间花费在写书上,自己也确实承担不起,这两回一发无人观看,收入为零的日子。
期间,王晟将自己抄完的书交予掌柜,便带着自家新制的馍馍去寻小乞丐。
小乞丐接到吃食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这一连十天半个月,王显一家除了每日去集市买菜,没有丝毫的异动。
当然,小乞丐没有消极怠工,见王晟寻来,还给自己带了吃食,主动透露一个消息。
“我盯着几天,男主人天天都去本县最大的赌坊来钱快,一进去就是好几个时辰,除此以外,没有人给这户人家送礼。”
“劳烦了。”
小乞丐做事用心,王晟只让他盯着门口,他却悄悄跟上去,探寻缘由,这少不了要感谢一番。
王晟没有在此耽搁太久,叮嘱小乞丐千万注意自己安全,便回村继续自己的事宜。
又过半月,王晟未去镇上,反而是小乞丐千辛万苦的找来。
他舍不得花钱坐车,千里迢迢从清河镇走到王家村,一路询问,找到王晟家的位置。
王晟眼瞧着他穿着不合适的鞋子,脚磨得出血,还一声不吭的站着,见王晟推门出来,大喊一声:“王案首。”
“进来吧。”
王晟回屋拿出自己小时候穿过的鞋子与药酒,递给他,“擦擦,换上吧。”
柳昭星每回夏日都要将过往的衣物拿出来曝晒,再收到箱子里,因而这双鞋子没有异味。
王晟家中没有备擦拭出血伤口的药物,只有高度白酒,这还是近些时日他去镇上买的,防止伤口感染。
小乞丐接过这两物频频道谢,处理完毕才说道:“王案首,我昨天瞧见镇上墨雅堂的伙计提着老多东西给那户人家送礼,具体送什么物看不出来。”
“此事已了,不必再看,辛苦了。”
王晟回房取来一百文钱,递给小乞丐。
小乞丐欣喜万分,却推辞道:“王案首,你给我鞋子就好了,不用给这么多钱。”
“本就劳烦你,若不收下,我寝食难安。”
王晟不与他客气,直接将他的手拉过来,把钱塞入他的手心。
王晟那日在破庙就观察过此人。他过得如此拮据,不过是为了赚钱给收养他的老乞丐买药治风寒,正是缺钱的时候。
这伙儿不收,可能是考虑到他已经穿走一双鞋子,不好再拿。
小乞丐一听这话,双眼通红,直接跪在地板上喊道:“谢谢王案首!谢谢王案首!”
王晟还未将他扶起,他便一溜烟跑走。
王晟哑然失笑,柳昭星听见动静出来询问:“晟儿,发生什么事情?”
“无事。明日再说。”
王晟没有马上说自己从小乞丐处得来的消息,他不好肯定托大伯娘说亲之人就锁定在墨雅堂。
隔日,王大嫂果真带着一堆物件登门拜访。
上一次,王晟回屋赶稿没有看见王大嫂的模样,这回倒是着着实实让他见得正着。
王晟一家享用完昼食,正喝着茶消食,王大嫂便敲门寻来。
她脸庞圆大,眼型犹如龙眼,现在正伸着她肥厚的食指,指向王静静:“你回房去!”
王静静不肯,王大嫂便开口调笑道:“都说姑娘长大恨嫁,果真如此,你要留下听便听吧。”
“你!”
王静静恶狠狠瞪了一眼王大嫂,大步流星走了。
“这……王案首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王大嫂满意看着王静静离去,又把话机转到王晟身上。
“没什么要回避的,我妹的亲事,我也有权过问,不是吗?”
王晟依旧坐在原地喝着茶,没有离开的意思。
王大嫂等了许久见王晟不愿挪动,放弃自己的想法,与王文秋夫妇说道:“我今日来,可带来一个天大的喜事!”
“先前那些日子都不对,不宜说亲,这才没成。今日是黄道吉日,我连纳彩的礼物都拿过来了。你们看,没骗你吧?”
王大嫂将礼单一递,给了王文秋。
那是当然,先前的日子没有东西,哪里生来给我们家。
王晟内心暗自想到,表面未显。
王文秋接过手之后,没看礼单,把它放在桌上。
“谢谢大嫂好意,可我们心疼自家丫头出生不足月,想多留几年。”
柳昭星拿起桌上的礼单,塞回王大嫂的怀里。
“你们家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殿了!这可是墨雅堂掌柜的大公子!以后你家静静可是要当内当家的!”
“我……”王文秋面露难色,但是想到王晟说的话,眼睛一闭,拒绝道:“我们家确实想留几年,这件事就算了吧。”
“那我改日再来。”
王大嫂看今日不成,将礼单塞回自己内襟。
她拿着东西走出王晟家,还自己时不时唠叨:“留留留,小心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娘,没人要!”
王晟这下确定人选。
他等到下次交书籍的时候,朝清清书肆掌柜探听这位墨雅堂掌柜的大公子。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墨雅堂与清清书肆两家在清河镇上不算融洽,都是做书肆生意,难免会有摩擦。
最了解他的人,有可能不是他的朋友,有可能是他的对手。
清清书肆的掌柜与王晟认识五年有余。
王晟在本书肆抄书,这四书五经只要挂上案首誊抄之名好卖许多,加上他最近交稿还通过自己,少不得又有进项,因而十分爽快的回答了王晟的问题。
“你问墨雅堂掌柜的大公子啊!这你可问对人了。”
清清书肆掌柜冷哼一声,说道:“别的不知道,他们家人丁兴旺,光公子就有十一人。你说的这位大公子,不过是妾室所生。他们家主母早早先去,现今是大公子他娘,薛姨娘掌家。”
“先前还来我这书肆闹了一通,被我送去官府了。”
王晟听闻此言,无比庆幸自己早早阻止,否则这种人家一旦定亲,想退都难。
他道谢过后,匆匆回家,将此事告知父母。
柳昭星不敢置信,说道:“没的是主母?”
“娘,你没听错。所以,结亲一事,还是要探探家风。与这等人家结亲,万一我日后高中,必将成为纰漏。”
王晟一并说出其中的利弊,免得自己去府城,父母经不住大伯母的劝诫,糊涂应下。
王文秋与柳昭星目前来说,最看重的无非就是王晟科举一事,这两件事牵扯再一起,往后王大嫂登门,回绝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
王晟这才放下心,继续准备上府学就学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