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公路上的车子,被拦了一辆又一辆。
最后,终于有警方到场维持秩序。
而那些作恶的人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山间公路终于驶到山底,一条泥土山路叉出在路边,土路上有轮胎压过的清晰痕迹。
几米之远,周廷衍的黑色宾利孤零零靠边而停。
暗夜里开着双闪,车门四敞。
这车从温泉村离开时,就周廷衍和温沁祎两人,总不至于四敞车门。
黑色红旗,白色路虎,黑色梅赛德斯依次停下。
此时,周廷衍和温沁祎的手机,已经不能再打通。
商仲安走近宾利,从左侧转到右侧。
“车窗被打碎了。”他说。
果然,漆黑的单向防窥车窗已经被砸碎,蜘蛛网样垂掉着。
洛绯绯,林惜凝,白青也又担心又害怕。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廷衍和温沁祎是否安全。
沈从珘打开手机手电筒,在车里四处照去,仔细观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有周廷衍在,肯定没事。”
温则行立在昏暗光色中。
墨蓝色天空繁星点点,看着都好好的,他却有种天要塌了的错觉。
周廷衍在温泉村离开前,告诉他有件事来得突然,他要带温沁祎去个更安全的地方。
还说温则行护不了她。
温则行不说话,长身落进宾利车内。
他四处寻看有没有血迹,手心忽然在座椅上按到一颗硬硬的东西。
拾起来仔细看,是温沁祎的耳钉。
一颗方形墨翠,小叔买给侄女的。
为了给她配一身山水泼墨画旗袍。
温则行双手交叉合拳,把耳钉紧紧攥进手心,钉针刺得他手心锐痛。
他低下头去,额心搭着拳,心脏比手心痛上成千数万倍。
“日子好起来,就那么难么?”
小叔的声音又低又哑,却足以车子外面的人听见。
公路上立着几道人影,人人落寞。
沈从珘故作轻松,“周廷衍计谋多得是,他的车停在这,肯定是提前备好了另一辆,为了换车,不引起别人注意。”
商仲安点头同意,“符合周廷衍的做事风格,缜密不留痕。”
洛绯绯走近,一下下抚着温则行的背,默默安慰他。
温则行良久后抬头,无意在主驾瞥到一粒金属。
金属反着光,很容易被看见。
温则行弯腰去拾起,金属颗粒小却很沉,他终于确认,这是一粒子弹。
太平盛世,可见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
周廷衍一个人究竟能不能对抗得了?
离开这里前,出于包庇的私心,温则行带走了那粒子弹。
……
盛北市,十年前的海上游轮枪击案被掩盖得毫无声息。
而新年前夕,在经历万千阻挠,反复打压后,最终竟然被执行恢复。
这次执恢,背后必然有一股巨大力量在掀动。
年前,陈晖在暗处,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风声。
年后,案件中的纰漏被一一指出。
一旦彻查到死,不知道多少人要与权贵绝缘,与铁笼为伴。
盛北就这么大,周廷衍动用的人脉都是位高权重者。
军、警、检、法……
树大必然招风。
夜晚的出货港口。
周廷衍的直升机与黑夜同色,穿过云霄,平稳降落。
他急匆匆出了机舱,几把沉重金属隐在后腰,被风衣遮掩。
付野急忙迎上去,心情也是一样沉重,“老板。”
远洋货轮刚被灭了火,依然烧炸成一方不成样子的巨大漆黑,几辆救护车停在岸边。
各部门人员也到得齐。
时常有焦黑的人体组织被搜寻出,统一放入装样封闭袋。
现场比周廷衍想象得更加触目惊心。
海风里皆是烧焦的味道。
周廷衍和各部门领导打了招呼,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说:
“今天,陈晖比我们更早知道他的名字被锁定。”
十年前的游轮案,果然和陈晖有关,周廷衍猜过,想过,但是卷宗里一切矛头皆指向了其他人。
可见陈晖藏得有多深,有多少人在保他。
闻着烧焦味,周廷衍脑海里一一过了一遍这艘货轮上所有船员的模样。
他们的年龄,小则二十,大则五十二。
周廷衍压着头痛,同身边人说话,“今天,陈晖在给我敲警钟。”
他清了清神,忽然开始一个大胆的猜测。
周廷衍眉目间沉痛而清明,“陈晖豁上这样大张旗鼓,只有一种可能,他要潜逃出国,不再受国内掌控。”
既然陈晖已经炸了周廷衍的货轮,在国内肯定更加无法立足。
他却四处搜寻温沁祎。
他要带她去哪里?一起去国外?
为什么?只能说明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温沁祎还有其他用处。
中年男人开口:“我们已经在追踪和拦截陈晖的去向,现在他还没出境。”
周廷衍立即叫了付野,“追踪陈迦雯,把她号码给我。”
付野立即发给周廷衍一串数字,然后点头离开。
周廷衍第一时间回拨过去。
好久,陈迦雯才接,“阿衍。”
周廷衍望着海面的漆黑灰烬,问她:“陈迦雯,你还愿意跟我结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