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卿在楼下待了很久,指尖点燃了一根烟,只是简单的挂在手指上,也不放进嘴里。
一直到晚风把烟气吹散,才整了整褶皱的西衬,上楼给小家伙做饭。
蟠桃饭,他记得小家伙喜欢吃。
他必须要赶在人还没有睡醒之前,把饭先备好。
然后一会去哄人起床吃饭,道歉赔罪。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君子卿才轻声上楼,生怕发出声音大一点就会吵醒楼上熟睡的人。
徒留身后一众惊讶大气不敢出一声的管家和佣人。
服侍了君子卿一辈子的林管家热泪盈眶,他们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体贴照顾过人啊。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家老爷子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他现在真的有些好奇,楼上的那位姓殷的小朋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能让他们家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愿意为他穿上围裙,心甘情愿的洗手作羹汤。
…………
刚上楼,君子卿看了一眼表发现才六点,还早。
没忍心叫醒殷云惜,他自己倒是一夜都没有睡觉。
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克制的把殷云惜捞到自己的怀里。
殷云惜一只猫似的,闻到熟悉的味道自己裹着被几就卷到了君子卿的怀里,根本不需要君子卿自己动手。
君子卿:“……”
他现在更加觉得自己是一个禽兽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心疼的小孩呢?
他宁愿他能够小性子一点,也不想他这么乖。
恰时,睡梦中的殷云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间一个瑟缩,惊醒之间眼皮掀开了一条缝。
迷迷糊糊地,就连每一根头发都是都乖乖顺顺顺的。
许是还没有清醒,也许是殷云惜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他依恋的蹭了蹭君子卿的胸膛:“哥哥……”
“嗯?”
君子卿淡淡回应。
“唔……又在做梦了。”殷云惜低喃,“哥哥,你……怎么舍得入我的梦了?”
“嗯?那一定是哥哥太过愧疚,就连做梦都在想怎么跟你道歉。”
殷云惜听了这些,却没有变得开心:“才不是……哥哥你在说谎。”
“为什么这么说?”
君子卿确实有些不太理解。
“哥哥你说我恶心……”
殷云惜说到这里有些困顿的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挂了一滴泪,要掉不掉。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君子卿打死都不会承认!
殷云惜撑着困意,抬手摸了摸君子卿的头,似是安慰:“嗯,我知道哥哥没有……哥哥只是说了我脚踏两只船而已……这是我咎由自取,不怪哥哥的。”
他动了动嘴唇,略带几分自嘲的笑了笑,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与苦涩:“可是哥哥,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说我啦,我真的好难过呀。”
“真的很难过,心脏痛的都要死掉啦……”
很直白的话,每一句都是殷云惜最真实的又最心痛的内心剖白。
殷云惜以为这只是一个梦,所以肆无忌惮的对着梦里的“君子卿”撒娇,因为他知道,现实里的君子卿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
抱着君子卿的胳膊,殷云惜毛茸茸的小脑袋再次蹭了蹭君子卿的下巴,在他的怀里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眼睛。
慢慢的,殷云惜的呼吸恢复了平静,一深一浅的,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又睡熟了。
空留君子卿一人清醒。
“小朋友,哥哥错了,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君子卿说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他没有一刻更比现在觉得,这一句话是多么的无用。
就在刚刚,他还在暗自庆幸,他庆幸殷云惜喜欢的人是他自己。
他满心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追一追,殷云惜总会原谅自己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殷云惜的感受。殷云惜凭什么原谅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他君子卿又凭什么这么自视甚高?
殷云惜所受的这些痛苦都是真实存在的,也许一辈子都磨灭不了。
他本就知道殷云惜是一个敏感爱藏心事的性子,竟还这般折辱于他。
如果记得不错,殷云惜身边最信任的应该就是他君子卿了吧?
君子卿平时自以为自己是翩翩君子很有教养,但是在爱殷云惜这件事情上不还是犯了浑吗?他自以为的殷云惜的原谅,不过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道德绑架罢了。
他君子卿不就他妈的仗着殷云惜喜欢自己吗?
呵,君子卿你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罢了!懦夫!
真踏马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
殷云惜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他刚睁眼,就察觉到自己被锁牢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殷云惜的脸正对着对方的锁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觉不老实的缘故,对方的蓝色冰丝睡衣领子被自己蹭的开了几个扣子。
锁骨也红了一大片。
他艰难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清晨还没睡醒的他,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就像是一个稚嫩的幼童,纯真无邪。
一夜宿醉的后果就是殷云惜现在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直跳。
昨天酸涩的记忆骤然间一窝蜂的全都涌入大脑,刺激的殷云惜眼眶发涩。
就着这个姿势,殷云惜轻轻的低头动弹,想要把君子卿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挪开。
只是刚一个动作,就听到头顶的声音——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君子卿被殷云惜的动作弄醒了。
殷云惜刚挪了一半的胳膊这次又撤了回来,重新搂到了自己的腰上。
还顺带收紧了。
“没有,哥哥。”
“哥哥,你松开我,我要去洗漱了。”
君子卿耍无赖,手长脚长的他,长腿一伸直接搭在殷云惜的腿上,把人彻底锁在自己的怀里。
“别,再陪我睡会,还早。”说完,下巴还在殷云惜的头顶蹭了蹭。
势必要把无赖耍到底。
殷云惜一僵:“这个姿势我不舒服,哥哥你先松开我。”
其实殷云惜很喜欢,只是他不敢说。
他不明白,昨天还那样的他,仅仅是一个晚上的功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君子卿听了这话,才算是有所感知。
他连忙松开殷云惜。
他明白小孩,他现在应该很排斥自己的接触。
“我先去给你热热饭,你去洗漱下来吃饭,好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