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起初是排斥的,但怀了孕的身子本就十分敏感。
没多久她便软趴趴跟他混在一处,两条手臂无力地缠在他腰上。
早已分不清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在抱着谁,谁更离不开谁。
窗帘没有拉好,露出一个小小的边角,恰好就在那一处,露出来一只小小的月牙。
像是荡漾在水中,一弯摇晃的月色。
……
刘妈早上叫挽月起床,敲了好几遍门都没有回应。
大声喊了几句也没听见半点声音后,她担心挽月是出了什么事,立刻选择了破门而入。
进门才发现,挽月盖着被子,侧身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
刘妈先是心口一松,又忍不住眼中浮上几分无奈。
“太太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为了孩子,以后每天都要吃早饭吗,今天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
她走到床边,哄孩子似的轻声哄着挽月。
困得迷迷糊糊的挽月勉强睁开眼睛,懒洋洋看她一眼,立刻打着呵欠,整个人都往被子里缩去。
“不要叫我,我要睡觉。”
贺宗明真不是个东西,累了她半宿,他自己倒是连夜提上裤子走了。
留下她清理完将近天亮才睡,严重的睡眠不足。
女孩子浑身都泛着一股子懒劲儿,娇憨极了,看得刘妈一颗心都要化掉。
想到昨天传信带来的坏消息,一阵心疼,想必挽月也是被司令去世的事情打击到了,精神才会这么萎靡。
“好吧,那就睡一会儿吧,不过就这一天,明天可不许不吃早饭了。”
顿了顿,刘妈低声道:“司令虽然没了,可只要有孩子在,太太就还是有指望。”
挽月半梦半醒的唔了一声算回应,再次沉沉睡去。
刘妈轻手轻脚起身,退出了她的房间。
挽月是下午才出的房门,精神依旧低迷,整个人都懒趴趴的。
两点多吃了午饭,就又回了房间睡觉,基本没怎么走动。
六点多的时候,又出来吃晚饭,饭桌上忽然提议:
“刘妈,我今晚去你房间睡吧。”
刘妈被她这要求惊了下:“去我那?”
挽月认真地点头:“对,我最近一个人睡不好,晚上总是做噩梦。”
刘妈便又自圆其说的认为,她是因为贺宗明的去世而伤心,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晚上,挽月就睡到了刘妈房里。
次日早早地起床,神清气爽回到自己房间,想看看昨天男人在找不到她后有没有留下什么气急败坏的证据,然后才发现,窗户上的锁扣都好好地摁着,贺宗明昨晚竟然是没来。
挽月对着完好无损的窗户愣了愣,微笑着的嘴角一下子压了下去,变得不开心起来。
“没来就没来吧,最好一辈子也别回来!”
转过身,蹬蹬蹬地下了楼。
刘妈见她冷着张脸,也习惯了挽月的情绪多变,喜怒无常。
在她坐到沙发上后,就往挽月身边放了她平时喜欢看的一些小说,还有一盘子点心。
挽月看着书吃着点心,注意力渐渐转移,把贺宗明给忘到了脑后。
与此同时,这条街的另一处,向来热闹的贺公馆。
客厅放着几张沙发,平时都坐满了人,此时却是空荡荡的,茶几上的瓜果因为长时间没人吃,已经变质腐烂,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叫着在黑色的梨子上飞来飞去。
繁华热闹已成过去,永恒的孤寂和萧条,才是贺娇娥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她一个人怔怔地在沙发上坐着,手拄着太阳穴出神,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那几只苍蝇。
她曾经以为,就算有人是为了贺家的权势才跟她交好,可她至少也是有一两个真心朋友的。
真到了山穷水尽这一步才知道,原来没有,她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那些人在牌桌上笑的再开心,聊天再推心置腹。
但在贺家唯一有能力的人贺宗明出事,贺家失势后,她们也没有一个想要雪中送炭,来安慰她几句的。
就在女人这兀自的自怨自艾中,外头忽然传来声音。
“夫人,有客人到了。”
“客人?”贺娇娥眼前一亮,心中萌生出期待,这个时候来找她,是她的朋友吗?
她迫不及待地起身迎出去,却又在看清楚来人那一刻,心头掠过一抹失望。
门外,打扮朴素的男仆谦卑地对她行礼。
“贺夫人,我是周副官府上的人,今日来这里是给您送请帖的,副官明日正午在酒楼完婚,派我来邀请您去参加婚礼。”
“又是结婚?”贺娇娥气的声音都变了调:“一个两个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家宗明出了那样的事,现在连尸骨都还没找到,军部不给个交代也就算了,现在还接二连三的办喜事,迫不及待地庆祝上了?”
男仆被她这癫狂的样子吓到,慌张的后退了半步:
“贺夫人,我只是来传达一下我家副官的意思,请帖我已经送到,至于其他的,您去还是不去,您自己拿主意吧。”
说着竟像避瘟神一样,扭头就跑。
贺娇娥看着他背影直咬牙根。
看似这人是不想跟她发生冲突才躲开,可要是真的尊重她,哪可能话都没说完他就跑?
这是摆明了,看到她贺家无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贺娇娥又气又心酸,扭头回到贺公馆,埋头大哭了一场。
但第二天,当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后,看到安静躺在客厅茶几上的请帖,她还是决定出门一趟!
不就是婚宴吗,去就去,既然所有人都不拿她当回事,等着看她的笑话,那她就好好地出场一回,让他们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笑话!
可在一切都准备好,即将出门时,贺娇娥却又打了退堂鼓。
只有自己,还是太形单影只了。
犹豫片刻,望着贺家别墅的方向,她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
昨夜贺宗明依旧没出现,挽月乐得自在,早早地起了,吃了早饭,便让刘妈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瞧见贺娇娥过来,表情微微变化,这女人过来做什么?该不会也和方芷兰一样,把贺宗明假死的事算在她身上,要来找她麻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