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离开皇城。”沈子矜说完,又马上弯唇一笑:“还没定下来,只是随口说说。”
萧怀廷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因为他也觉得青年只是随口说说。毕竟,他曾说过要赚够一千万两黄金,而当下他还差很多。
帝王垂眸,望向青年憔悴的病容:“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想与子矜商谈。”
沈子矜睁开眼,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情。
萧怀廷边为他轻轻按头,边与他温声讲道:“子矜的府邸人手未免太少,连一个护院都没有,安全着实堪忧,我想为你找几个身手较好的护院来?”
男人看似处处都是对沈子矜的关怀。
沈子矜静静的看他几息,说道:“别对我这么好了,我这个人很赖皮,人情债欠的多了,就不想还了。”
昨晚一次的还债,给沈子矜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疼,让这位在心中落下了一方报恩还人情的阴影。
说着,他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拢了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仿若带着一双小钩子的桃花眼,眨啊眨的瞅着眼前哪哪都很好的男人:“宇兄,可有女朋友?”怕男人听不明白他过于现代的说词,又补充道:“恋人,未婚妻?”
“没有,我连年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之事。”
他说着,将沈子矜遮住半边脸的被子轻轻扯开,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沈子矜挺翘的鼻梁:“子矜问我这个做什么?”
“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沈子矜说的很认真:“女子的家世不错,是将门之后,父亲,弟弟都是将军,年芳双十,长相也不错……”
帝王越听越感觉此女像贺老将军的嫡女,贺之周的姐姐,贺柔仙,别看名字起得温柔似仙,可脾气火爆,是个女中豪杰,力气大到能一人举起青铜大鼎。
帝王猜的没错,沈子矜说的确实是贺柔仙,贺之周与沈子矜聊的投缘,对沈子矜的印象不错,便想把自己那个没人敢娶的姐姐,嫁给沈子矜,还拉着沈子矜见过一次他的姐姐。
当然,他姐姐的演技可不是一般的好,在沈子矜面前表现的温柔端庄、知书达理、体贴可人,小鸟依人。
可沈子矜从未打算在这里找对象,就给委婉的拒绝了。
如今沈子矜想小小的回报眼前男人一次,便想给他介绍一门好的婚事, 毕竟有一句话,背靠大树好乘凉,贺家门第好,官宦之家的子女,可是成婚的首选。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出自于他自己,他怕面前之人对他的好,带着一些兄弟情以外的东西,他需要谨慎一些。
不想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这个异世满打满算剩下十个月就会离开, 不能涉及感情,这样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在耽误其他人。
何况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直的,回到家乡恢复正常人的健康身体后,也要找个女子谈及感情婚姻之事。
“好,待子矜的病痊愈,便安排我与那女子相见。”男人毫不迟疑,风轻云淡,却是很认真的说着:“我的年龄也不小了,该到成家的时候了。”
帝王看出沈子矜的心思,有他自己的算盘要打。
沈子矜:“我病好就安排此事。”又道“希望你二人合适,要是不合适,我会再为宇兄留意优秀的女子。”
“让子矜为我费心了。”
“唔……”沈子矜发出一声痛吟。
“子矜怎么了?”
沈子矜被病的身体严重吃不消:“我难受。”
“应该到服药的时间了,我去取药。”
说着,男人疾步走了出去。
沈子矜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考虑事情,旋即把自己的思绪放空下去。
可是有人偏生要乱他心智。
“主子,雷惑大侠遣人送来大量礼品。”阿福在门外兴奋的说道:“好多只箱子。”又补充道:“比宇公子送的都多。”
他这么一说,无形中又往沈子矜耳朵里灌输了一次宇宁的好。
当下沈子矜听见“雷”字就尴尬的不得了,仿佛身下的伤口也在这一刻加剧了疼痛。
门外阿福的话语又传了过来:“主子,雷大侠怎么送你这么多礼品啊?”
沈子矜一只手捂着滚烫的脸:“救了他性命的岳老神医,不是我派你们找来的吗,所以他感谢我。”略显无奈的叹了声:“阿福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脑子时间长不用要生锈的。”
阿福本还有问题要问,可听沈子矜这么一说,决定自己用脑子去想想,便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萧怀廷端着一碗汤药回来。
他雷惑的身份,不能睡完青年就没有下文,需要慰问一番,所以他派人送来礼品,为下一次二人‘互动’留机会。
“岳老神医刚把药熬好,我来喂子矜服用。”
沈子矜因为刚刚听见雷惑的糟心,在见到宇宁后,好了不少,他眼含礼貌的微笑:“今日让宇兄劳累了。”
“子矜莫要与我客气。”说着,男人舀了一勺汤药,小心翼翼地吹着勺子里的药,生怕烫到沈子矜,然后送到他的嘴边。
沈子矜张嘴刚喝到嘴中,却又马上吐了出来,还吐了男人满袖口都是。
见此,沈子矜忙道:“抱歉。”一对秀眉紧拧,嫌弃的看向他手中的汤药:“太苦,我不吃了。”
他说完,伸手要去为男人擦拭吐到他袖口上的药汁。
“子矜吃药,莫要为我擦拭了。”他说着,清浅一笑:“都已经脏了,你若觉得歉意,就把这药吃了。”
魏冉和霁晨华飞身跃上树,魏冉问向秦冥:“皇上这次用宇宁的身份都做了什么?”
秦冥神情复杂的回他:“皇上这一上午可挺辛苦的,又给人端茶倒水,又给人按摩头的,还被沈尚书吐了一身的药,然后还哄着沈尚书把药服了下去。”
魏冉眼睛瞪的别提有多圆:“皇上莫不是中了邪吧!”
霁晨华带着几分忧色:“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不该我们知道的事情,被皇上杀人灭口?”
秦冥转移这个过于敏感的话题,问向魏冉:“指挥使不是放了你三日的假,怎么还过来当值?”
魏冉忍着屁股上挨完大板子的疼痛:“我要做个称职的暗卫,带伤工作。”
说的冠冕堂皇,可这哪里是带伤工作,分明是带伤八卦。
帝王挂着宇宁的马甲,辛勤照顾了沈子矜一日,天黑才回到皇宫。
回到皇宫后,帝王便马不停蹄的打开日记,去看今日沈子矜写的什么日记内容。
结果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心急,看早了。”
帝王以为在他回皇宫这段时间,青年便会将日记写好。
他刚要合上日记本,上面便开始显现出黑色的字。
【今日我又做了一件对不起宇宁的事,感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么可以怀疑宇宁对我的兄弟情不纯。】
萧怀廷面无表情:你怀疑的不错,朕要用宇宁的身份征服你,让你成为朕克制蛊毒的药引,解欲工具。
沈子矜握着笔,轻轻叹息一声:“今日我是被烧糊涂了!”
他说完,继续执笔写日记【我更是想起一件事来,宇宁不是说过我生的像他已故的弟弟吗,所以怎么会有其他的想法。】
萧怀廷:“都是骗你的。”
【我算了算,将国公府卖了,加之狗皇帝的那些赏赐,再把宇宁、雷大哥、顾常欢送我的那些昂贵的礼品当了,也便能凑齐那一千万两黄金的数额,只是卖国公府要秘密进行,我需要麻烦宇宁帮我低调联络买家,然后借着告假出去散心的理由,离开皇城。】
萧怀廷面沉似水,眼神中透着丝丝凉意,他嘴唇紧抿,目光死死盯着日记:“居然连祖宗的基业都敢卖,毫无底线。”
【唉,这是最坏的打算,都怪狗皇帝,干什么怀疑我是贪官,还指使人去贿赂我,不然我也不能想出这下下策,逃走啊!】
皇城这里,沈子矜到底熟悉,好生活。
“这还赖朕的错了。”帝王被气的七窍生烟:“那你倒不做贪官,不做亏心事,哪里还需要心虚的往外逃!”
候在门外的内侍,听着帝王一个人在寝宫中对着空气好似激烈的辩驳着什么,被惊吓的额头的冷汗像小溪一样顺着脸颊滑落。
萧怀廷凤眸微闭,沉稳地整理了一番被沈子矜气的暴躁的心绪:“需得想个办法,让那病秧子贪官,认为朕没有认为他是贪官,吴驰父子受贿一事只是巧合,更要阻止他变卖国公府。”
帝王眉头微颦,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眸底闪过一丝精芒:“以朕的能力,要阻止他离开,还是很轻松的。”
随后,他把王公公招了进来:“将夜峰宣来。”又道“再去北镇抚司给朕传个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