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卖了陆仁亿一个好,风轻云淡的将误会拂除,
留了甲二代替他继续留在流民这边主持秩序,甲一亲自去向贺崇回禀所发生的一些误会。
至于甲一和贺崇都回禀了些什么,陆仁亿没兴趣去了解,
甲二看了眼差不多已经见了底的几口锅子,做了最后的扫尾工作。
再命流民在外围燃起火堆,并安排人轮流守夜,
虽然陆仁亿穿狼首兽皮大披所带来的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惊吓,却也还是给甲二提了个醒,
荒野山林难免存在凶猛野兽,需多加警惕,
而野兽最害怕的,莫过于火了!
除了他身上披了件兽皮大衣,手中还拿着一件,四下逡巡了一圈,陆仁亿才找到最初嗷嗷叫他是狼的王二狗,
知道是自己一时嘴快办了坏事,
王二狗讪讪一笑:“您,您别见怪,都怪小的这张嘴,该打、该打、”
陆仁亿没有怪他的意思,见他抽着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打,连忙将手中提着的兽皮衣扔给他,
“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要谢,多谢你给的那口麦饼和水。”
带着暖意的兽皮大衣落到了王二狗只穿了单薄麻衣的身躯上,
一股久违的暖意彻底的将他包围,陷入暖暖一团毛中的王二狗手足无措的要将兽皮大衣归还给陆仁亿,
虽不知既然有着这样温暖的兽皮大披的陆公子为何会衣着单薄的昏倒在地上,但这兽皮大披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是他王二狗一个平头老百姓穿得起的!
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得很,
(会觉得烫手是因为灯芯绒草在发热。)
“陆公子,您快快将兽皮大披收回去,莫要落地沾了泥灰,脏污了去!”
在寒冬里,最令人不舍的就是这抹暖意了,王二狗闭着眼捧着兽皮大披递到了陆仁亿跟前,看一眼都不敢,就怕再看一眼,自己就会死不要脸的将如此温暖的兽皮大披据为己有!
“兽皮都是从冻死的野兽身上扒下来的,谈不上贵重不贵重的,内里铺了层布,也是我自己缝的,针脚糙得很,不嫌弃的话,你就收下,就当我谢你一麦饼一水之恩。”
王二狗翻看了兽皮内层,跟陆公子说的一样,里面铺了一层布,布的边缘是用针线缝合的,布里又填充了一些绵绵软软的,不知是什么,针脚歪歪斜斜将布缝成了一个连接一个的四方格,那针脚别扭的,比他老娘缝得还差!
尽管如此,可这兽皮、这柔软的布料、以及布里的绵绵软软,都不会是便宜的东西!他哪受用得起啊?!
“这……这、这我、我、我怎么好意思……?”
“我这人,最不愿的就是欠人人情,你不收,是想让我送你更贵重的东西吗?”陆仁亿故意把话往重处说,“要金银?要珠宝?我都没有,就一件兽皮衣,你是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要要要!当然要!这么好的皮子怎么能说扔就扔?暴殄天物啊!”王二狗宝贝的将兽皮衣揽在怀里,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的看,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兽皮衣披到自己身上。
一抬首看见陆仁亿还在看他,王二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儿:“叫您看笑话了,我没见过多少好东西,这件兽皮衣,足够我稀罕好的了!”
“你愿意收下就好。”陆仁亿重新扬起温和的笑颜。
王二狗、王二狗悄悄的红了半边脸。
另外一边,甲一一五一十的将流民营地所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贺崇,
“殿下,是属下自作主张,将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说罢,甲一跪了下来。
贺崇修然起身,将跪下的甲一拉了起来:“甲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都说了,别动不动的就跪!”
甲一跪得笔直:“属下擅作主张,该罚!”
拉不动人的贺崇气得摔袖子:“甲一,从上京逃出来,一路互相扶持,同甘共苦,你于我不弃,我难道就会为了一点小事去发作于你吗?
起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甲·一!”
贺崇是真发了怒,一点子小事,甲一自己处置了就处置了,一个未来有可能归附的人,和一个忠心不二的甲一相比,
纵使那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所要的,只会是甲一!
“阿兄,你也别怪甲一了,他就是对你太忠心了,才会事事以你为先,生怕自己的所做的每一件事,稍有差错就对阿兄不利。”
贺心兰下马车来和事佬,说了她的阿兄贺崇,还要苦口婆心的劝愚忠的甲一,
“甲一,我们兄妹以及娘亲,全赖你们的忠义勇猛果敢,才能从那座变为嗜人凶兽的城都逃出来,若真要论起来你们才是我等的救命恩人!”
甲一:“属下不敢!”
贺崇叹息,甲一哪哪都好,唯有涉及于他,就会过分紧张,
“既不敢,那就快起来,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自行处置了便可,不必再来向我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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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狂风卷携着细雪,如同饿虎般肆虐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嗒嗒嗒!哒哒哒哒!”
马儿的铁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雷鸣般震撼着人心,足有百人组成的骑队横掼荒野间,将宁静彻底撕碎!
马上有人扬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冯跋直!中原这片广袤的土地,终究是落入了我们石勒布朗的手里,中原王朝,区区一小猪猡也!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