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你说说,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和崔公子的事?”
朝颜犹豫了一会,看着赵稚的脸色说,“方才奴婢瞧见大小姐提及崔公子时,眉眼都是笑的。她该不会是喜欢上崔公子了吧?”
赵稚情致不高,没有说话。
朝颜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说,“可大小姐不是已经被皇上赐婚给李淮安世子了吗?难道,这赐婚的事,有变故?”
赵稚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朝颜扬声喊道,“南萤,药丸拿来了吗?”
南萤连声应着“拿来了!”递给朝颜,没好气地说,“小姐对大小姐真是好的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明知道自己对杏仁过敏,还要吃那么多!”
朝颜将药丸给赵稚服下。
她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朝颜赶紧搀着赵稚去了床上休息。
她斜睨了南萤一眼,解释道,“咱们小姐还不是怕伤了同大小姐的姐妹情谊。”
“什么姐妹情谊啊?”南萤为赵稚打抱不平,“大小姐如果真的关心咱们小姐,怎么会不知道二小姐自小就对杏仁过敏啊?!我看她是有事献殷勤,无事不登三宝殿!哼!”
南萤向来心直口快。朝颜跟她辩解了两句,好心提醒她,“南萤啊,在咱们院子里怎么说小姐不管咱们。可要出了这个院子,你仔细些,小心祸从口出。”
南萤不服气地转身去了外间躺着,临走时叮嘱朝颜,“别忘了提醒小姐去上晚课。”
朝颜回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谁跟你似的!”天天懒散得不成样子。
这也就是在二小姐的院子,南萤被惯得没有个丫鬟的样子。但凡去了别的院,一天不知道要被主子打罚多少次!
南萤走后,朝颜的眼睛一直盯着沙漏,生怕让小姐错过上晚课的时辰。时辰一到,她立即去喊赵稚,却发现赵稚呼吸急促,登时吓了一跳,她忙去外间喊来南萤,让她去禀报夫人。
张绾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赵稚已经发起了烧。所幸,体温不是很高。
张绾为她把脉,眉头越皱越高。
这丫头,竟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只知方才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统统禀告与我!”张绾甚少冲下人发火,她属于不怒自威那种类型。
所以,在她面前,南萤很快将赵蕴来过,并带了让赵稚过敏的杏仁酥说了。
涉及自己的大女儿,张绾叹了口气,示意南萤准备热汤过来,让赵稚泡些药浴。
“只只啊,你这孩子,太善良了。明知自己对杏仁过敏,为了不拂你姐姐的面子,还是吃了。唉——”
张绾让人唤来赵蕴,让她瞧瞧赵稚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
赵蕴吓得不轻。
她慌忙跪在地上,痛苦着说道,“娘,每次我拿杏仁酥来,只只都吃得很开心,我便以为她喜欢的。我,我真的没有下毒!”
张绾将她扶起来,“娘当然知道你不会狠毒到下毒害自己的嫡亲妹妹。
只只啊,从小就对杏仁过敏,府中上下皆知道的事。
你若是真的关心只只,不会不知道,她装作很开心的模样,是在讨好你这个姐姐。
你啊,只只把你看得很重,甚至比她的生命还重。”
她看向浴桶里的赵稚,拍了拍赵蕴的肩膀说,“等娘百年后,这世上,便只有你和只只最为亲近了。蕴儿,你是姐姐,应当做出表率。”
“娘,我记住了。我以后,会好好记住只只的喜好的。”
赵蕴哽咽着说,心里却在怨恨赵稚没有提前告诉自己对杏仁过敏的事。
她认为,赵稚吃了那么多次都没事,偏偏她刚问过崔公子的事,赵稚就过敏得这么吓人,绝对是警告她的!
“对了,娘。只只前阵子认了义兄的事,您知道吗?”赵蕴小心翼翼地问。
“只只曾同我提过一嘴。是那位崔公子吧?听说他还往府里送过包裹,我记得还是由你送给只只的,是吧?”
张绾不动声色地提点着大女儿,她在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母亲的眼皮底下。
赵蕴紧张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然后听母亲说,“今日国公府来人同母亲议定了你和李淮安的婚事,就在月夕前后。这些日子,你别操心过来打扰只只了。安心待嫁吧。”
“娘!我不要!”赵蕴下意识拒绝。看到张绾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她慌忙解释道,“娘,为什么这么赶?蕴儿想多陪陪娘亲。而且两个妹妹都还没有议亲呢,我......”
“那些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操心的事。你安心待嫁就是了。”张绾说完摆了摆手,“玉茗,陪大小姐回去吧。”
赵蕴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正想发脾气,一想到自己在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母亲的监控之下,只得生生把这口气憋在心里。
忽地,她想起一个主意,附在玉茗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玉茗领着赵柔进了院子。
“姐姐。”刚一进屋,赵柔就亲昵地拉起赵蕴的手,“在来的路上,柔儿听说了,母亲因为二姐姐的事误会大姐姐了。”
赵蕴忍着对赵柔的嫌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她垂着头,抽抽涕涕地哭起来。
“柔儿,我向来待你和只只都是一样的。如今只只病了,姐姐这心里跟猫儿抓似的。有什么心事也没个倾诉的。姐姐心里憋得难受啊!”
赵柔眼前一亮,觉得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了,忙说道,“姐姐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妹妹。妹妹一定尽力替姐姐排忧解难。”
赵蕴示意玉茗出去带上门。
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玉茗不知道大小姐同赵柔这个庶妹说了什么,一直聊到月上中天。
赵柔出来时嘴笑得都合不拢了。一路哼着刘云新教的曲子回去了。
她回到和姨娘同住的院子里,隐隐听到姨娘的屋子里传来女子的娇喘声,和男子调情的话。
小姑娘起了好奇心。
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站到姨娘的窗子下,拿手指沾了些唾沫,将窗户纸戳了个洞,踮着脚尖往里窥探。
这一看不打紧,直叫她看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她正看得起劲,趴在姨娘身上的和尚突然朝这边看过来,两人看了个对眼,把赵柔吓个半死。
那和尚竟然还朝着她笑了笑。
赵柔顿时心跳如擂鼓,慌忙捂着脸跑回自己房间。
刘云察觉到和尚今天有些意兴阑珊,心烦道,“会曾和尚,今儿怎么这么快?”
她一把将和尚推下去,不满地嘟哝道,“你这体力越来越不行啦,还不如我家老爷精壮呢!”
会曾笑了笑,并不反驳。
若放在往日,他肯定将刘云按着再来一次。
但自从他见到刘云女儿几次后,就起了别的心思。
刘云在他眼里越来越跟一堆臭狗屎似的。他沾也不想沾一下。
“我走了。明日有事,空闲了我再来。”会曾提着裤子就走了。
刘云冷嗤一声,也不送一送。兀自躺在榻上,摸着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语道,“你可争点气啊!”
那厢,赵柔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察觉到被子里钻进来一个东西。
她伸手一摸,是一个光头,登时吓了一大跳,正要大叫,嘴巴被人死死捂住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刘姨娘屋里佯装离开的会曾。
赵柔乌拉乌拉地说着,“臭和尚,你钻错被子了,我娘在另外一个屋。”
会曾已经急不可耐地对她上下其手。
“没钻错,我找得就是你!”
会曾一手捂着赵柔的嘴巴,防止她叫人,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刚才在外面偷看的就是你吧?心里痒痒的吧,别怕,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唔.......唔........”
赵柔被捂着嘴巴,又没有半分力气反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绝望地在黑夜里瞪大双眼,痛恨命运不公。
同样为人子女,为什么她的生母是自私自利的刘云?
同样是女子,为什么赵稚被退婚后还能与富甲天下的崔公子结为义兄妹,不用为如何寻得一门好亲事发愁?
同样是一个府里的姑娘,为什么赵蕴不满与忠厚的李世子结亲,反而绞尽脑汁地想退婚。而她,就算嫁人,也只能嫁去做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