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跨骏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他满脸风尘,却难掩心中急切之情。终于,他来到了目的地,带着卓子苓一同进入营帐之中。
卓子苓进入营帐后,轻轻地将药箱放在地上,然后默默地找个位置坐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所以在这里,他始终保持着谦逊和顺从。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尊卑有序、对将军言听计从的医者形象。
温语休坐在主位上,眼神犀利如剑,他用手指了一下朵拉的母亲,示意卓子苓过去给她诊治一番。卓子苓立刻站起身来,走到朵拉阿娘身边,仔细观察她的病情,并开始施展自己精湛的医术。
卓子苓先是打量了一番这位妇人的面色,状态。让她伸出手放在桌上,三指悬脉。
一旁的少年站在后面,收紧身后的手,他心中十分紧张。他总觉得这个将军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不该利用夫人的善良。可他不后悔,不这样做,阿娘怎么能得到医治。
片刻后,卓子苓收回手。并未出言看向温语休,在等他的意思。
温语休回他一个眼神,他才开口:“这位夫人怕是病了有些时日了,平日吃了些什么药,可否给在下一看?”
少年马上拿起药方递给他,卓子苓接过药方扫了两眼。
“治标不治本,如此下去会形成咳疾,难以医治。”他温润平淡的声音让人感觉看破生死,并不在意。不像一位医者。
朵拉从卓子苓进来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一直安静的看着他给阿娘诊治。眼下她有些着急害怕。
“我阿娘会死吗?”朵拉怯生生的问。
“不医治,会。”言简意赅的回答。
少年心急如焚,一个健步上前单膝跪下。“还请将军救救我阿娘。”
温语休看着跪在身旁的少年,慵懒无所谓的说道:“你刚刚不就应该知道我会救你阿娘了吗?”
少年面色一红,心中一惊,将军果然看出来了,刚刚阿娘在和他们说话时,他在身侧用小石子轻打了阿娘的穴位,引发阿娘的咳疾,他在赌。
被人方面拆穿,使他十分羞愧,心有余悸道:“将军大恩,次拉卡无以为报,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你这是搭上我的军医,还要让我为你谋个出路。”温语休再次出声拆穿少年。
少年抬头目光坚定诚恳:“不,次拉卡是真心仰慕将军,愿跟随将军。”这次他没有撒谎,这位大魏将军的故事,他不知听了多少遍,想着能有一天可以像他一样保护次郎族子民。
“先看病吧。”温语休并没答应他。
卓子苓听他下令,才拿出药箱里的银针。找准穴位下针,又写下药方放在桌面。“用量都写在上面,找个药铺抓药即可。”
“谢谢将军,夫人。谢谢军医。”朵拉阿娘出声道谢。
少年依旧跪在地上表示自己的决心。
朵拉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夫子说过,女子也可有一技之长。她看这位军医好厉害,她想跟着他学医可她不敢说。
“你想跟随我,盐城离家不近,家中你该如何?”温语休出声提问少年。
少年闻声心中激动,这是愿意给他机会了吗,他声音没有刚刚的沉稳多了一丝亢奋:“阿娘的病医治好,我便可以离开,好儿郎志在天下。先有国才有家。”
卓子苓听他这一句先有国才有家,侧目打量着这个少年郎,心中想,此人日后必定大有所为。
“家中重担你要让朵拉与你阿娘承担?”温语休继续追问他。
世间本就没有两全的事,他也曾经在家国之间多次做出选择。
“我的军饷可以全部贴补家用,阿娘和朵拉不用如此辛苦。尽力而为就好。”少年依旧坚定,他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你也赞同他的想法吗?”温语休这次盯着朵拉阿娘。
朵拉阿娘这次没有胆怯,温柔坚定道:“保家卫国是儿郎应做的,我不会困他在这一片天地。他有他的抱负和理想,身为他阿娘我理解他。”
温语休打量着一家人,分辨他们话中真伪。良久他道:“如此,待你阿娘好了,去盐城寻英虎将军,他会安排的。”
少年抬起头,目光中不尽的感激:“次拉卡多谢将军。”
朵拉看着阿兄为自己理想勇敢争取,她也想试试。她走到卓子苓身前,福了福身。
“军医大人,你可以教我医术吗?”
卓子苓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这个不过六七岁的稚童。
“我阿爸打猎不幸被猛兽袭击,医治不当死掉了。我想学习医术,治病救人。”朵拉认真真诚的看着卓子苓,讲述着她的理想。
朵拉阿娘听到后,默默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她的孩子们都很好,懂礼数,有抱负,夫君若是知道也会欣慰。
卓子苓看了看温语休,温语休一脸不关我事,你自己看着办。
“你…读书识字了吗?”
“读了,夫子教了不少,我会三字经百家姓,夫子还教了许多道理给我们。”
其实在山上她这年岁要是学医,都已经识得部分药材了,只是这是山下,并且他是军医,带个小女郎在身旁不便。
“那你要好好读书,学医这条路很苦。”卓子苓拒绝了她。
“可…我想跟着你学医。”朵拉不放弃,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祝悦卿想了想,她出声提议:“要不然让她先跟着子汐当药童呢?”
卓子苓想了想,依旧摇头拒绝了。没有这么简单,他们收徒弟就要负责,像这种稚童,要教她识文断字还要教她人生哲理,最后才是学医,心术不正如何学医呢。就像养孩子一般,哪有这么简单。
朵拉失落的垂下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不让自己哭出来,不可以这么没用。
朵拉向几人行礼,稚气的声音:“谢谢将军,夫人,还有军医大人。”
随后退回阿娘身边,呆滞不说话了。
事情都忙完了,时辰也不早了,温语休起身准备回营帐。
少年次拉卡,唤来两匹马,让将军他们骑马而归,他跟随护送将军他们。
几人纵马前行出一段距离,身后稚嫩带着赌气的声音响起:“军医,我一定要拜你为师。”
朵拉看着他们的背影,她想这次不成日后也要拜他为师。
卓子苓这次没有拒绝她,背对着她说:“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