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祝悦卿已经醒了,她是被喧闹的声音吵醒的。听春桃说温语休在外面比武,她也想去看的,还没收拾好,人就回来。
“夫君这么快结束了啊?”祝悦卿简单的一句话,让温语休一愣。
他坐在祝悦卿身侧,贴着她耳边,慵懒又诱惑的声音:“卿卿为夫哪次快过?”
夏果不知将军与夫人说了什么,只见夫人脸色通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祝悦卿娇嗔道,他这人今日怎的如此不知羞啊。
“嗯哈哈哈。”温语休胸口传来闷闷的笑声。
“用膳了吗?”收起孟浪,不逗她了。
“正要吃呢,夫君一起吗?”
温语休盛了一碗粥递给她,又盛了碗给自己。
“一起,陪你。”他喜欢两人一起用膳的感觉,简单却很温馨。
“我们何时启程啊?”她出声问道。
“过两日吧,子齐把文书事宜处理好,我们就启程。”温语休算了算日程,启程后在过半月可以到乌族。
祝悦卿吃过早膳后,跟着温语休在营地里散步。她在记录感受次郎族的风气,感受次郎族的民族特色。
营地很大,说是营地也可以称为是次郎族的领地,他们军营与族人生活区域为一体。目光所至之处都是他们天然的牧场与猎场。
次郎族女子也担任着放牧的活计,祝悦卿看着远处一位次郎族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不过六七岁。
次郎族小姑娘身着纱织的对襟衣袍,下身是宽松的纱织的束腿裤。可能裙子不便于他们放牧吧。
“他们女郎为何都是纱织衣袍?”祝悦卿提出疑问。
温语休温柔耐心给她解释:“次郎族也修天地自然之道,他们先祖一直以来都追求长生之道,并不征战掠夺百姓,所以早在很多年前,他们习得养蚕织布。自给自足。”
她点点头,远处次郎族的小姑娘,身侧跟着一条犬,左跑右跑帮她牧羊。
两人走到次郎族小姑娘身边,小姑娘看着二人,她知道他们是将军和夫人。阿娘说了,镇北大将军来他们族里了。从小阿娘就给他们讲,镇北将军如何帮助次郎族的,让他们要尊重镇北将军向尊重族长一样。
次郎族小姑娘行了个大魏礼,学堂有教过他们大魏礼仪,两人相视一笑回了她一礼。
她看着两人比学堂夫子画像里中的人还好看,一时有些看呆了。
“你叫什么名字?”祝悦卿甜软的嗓音,听的她略微害羞。
“回夫人,我叫朵拉。”小姑娘面带羞涩,声音充满稚气,并不胆怯。
“朵拉,是指草原的花吧?”温语休轻声问她。
“是的,将军。”小姑娘心想将军懂他们语言啊。
“好名字呢,很适合你。”祝悦卿从袖口里套出一包软糖,递给她。
朵拉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见她不好意思,祝悦卿打开了牛皮纸,拿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软糖酸甜入口后,眼睛都眯起来了。
小孩的天性是逃不过吃糖的,看祝悦卿的表情,口中泛起口水,她想知道这糖什么味的,看起来五颜六色好像很好吃。
祝悦卿伸手又将糖递了递,她接过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舌尖划过糖果表面是酸的,口水迅速分泌,咬破糖果里面包裹着甜甜的果酱。
朵拉脸上有两团红晕,常年放牧日晒风吹,并没有那么白皙,看起来真实质朴可爱。
学堂夫子教过他们要礼尚往来,可她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夫人的。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半晌有些怯生生的问:“夫人愿意随我回家吗?”
祝悦卿不知她想做什么,时间还早,点头答应。
朵拉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驱赶着羊群,领着身后的两个人朝着自家的帐篷缓缓走去。到达目的地后,她先是熟练地将羊群赶进一旁的栅栏内,然后转身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帐篷,轻声说道:“那里便是我家了。”说话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不安。
朵拉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去,但心中却始终七上八下的。她暗自思忖着,自己事先并没有告诉阿娘要带将军和夫人回家,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妥当。此刻的她不禁有些后悔,担心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祝悦卿和温语休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见此情形,便停下脚步,并没有紧跟着朵拉一同走进帐篷。他们理解朵拉此时的心情,于是站在原地,微笑着向朵拉示意,表示让她先回去跟家人打声招呼,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小姑娘的心思又怎能逃过这两位聪慧过人的眼睛呢?。
“她带我们回家是为什么呢?”祝悦卿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进帐篷。
“应当是想谢谢你的糖。”温语休不曾来过任何族人家中,平日他是不会私下拜访族人的。
片刻后,帐帘掀开,走出一位妇人与一位少年。看见远处的他们,快步上前,妇人屈膝行礼:“将军,夫人万福。”
他们听朵拉说将军与夫人跟她回家是不信的,知道近日镇北军来族中做客,不曾想他们能来她家。
“免礼。”温语休抬手让他们起身。
“将军,夫人若是不嫌弃,进帐内说话吧。”朵拉阿娘有些紧张道。
“好。”温语休清冷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一旁的少年除了行礼并未出声,只是规矩的站在朵拉阿娘身后。
朵拉家的帐篷不大不小,整理的很得体。朵拉阿娘搓了搓手,生怕怠慢二人,让他们上坐,又让少年赶紧拿出家中的吃食,倒上茶水。
“别紧张,我们只是受朵拉邀请来家中做客,并无其他。”祝悦卿出声想缓解朵拉阿娘的情绪。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本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朵拉年岁尚小,不懂礼数,还请将军,夫人莫要见怪。”朵拉阿娘急忙出声,递上热茶放在两人面前。
朵拉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物品,放在桌上推给祝悦卿,害羞的说:“谢谢夫人的糖果,礼尚往来,这是阿娘亲手做的奶糕。送给夫人。”
朵拉阿娘不知会不会让两位贵人不喜,马上说道:“朵拉平常喜欢的零食,夫人若是不喜的话…”她还未说完
“不会,谢谢你朵拉。”祝悦卿出言打断了朵拉阿娘,本是不礼貌的行为,但她并不想造成朵拉一家心理负担。
“阿娘,阿兄,这是夫人给我糖,特别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糖,你们也尝尝。”朵拉掏出怀中包好的糖。
“好吃你自己留着吃吧。”朵拉阿娘温柔慈爱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不要,我想分享给你们,夫子说过要学会分享。做人不可自私而为。”朵拉坚持要他们尝尝。
朵拉阿兄,阿娘,一人拿了一块糖,她才作罢。小心翼翼包好糖果,放进柜子里。
“朵拉喜欢上学堂吗?”祝悦卿觉得朵拉很喜欢学堂的夫子,总是引用夫子的教导。
“喜欢的,夫子会给我们教很多道理,讲很多故事。”朵拉脸上浮着笑容。
温语休看着朵拉,就像十一年前看见祝悦卿,让他明白为何要统一天下,为何要停止征战,为的就是有更多的孩子可以读书,部落各族不在有欺凌,国家之间贸易畅通,大家共创一个美好山河,鼎盛时代。
“咳咳咳…”朵拉阿娘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用力过猛后脸上充斥着通红血气。
“阿娘。”少年马上过来拍着朵拉阿娘的背,拿起茶水递给阿娘。
朵拉阿娘摆摆手,起身进屋,屋内传来剧烈咳喘声。
“抱歉,阿娘身体不好。无意之举。”少年低沉的声音,向他们赔礼。
“无事。”
少年起身拿起柜子里的药放在炉子上,朵拉坐在凳上陪着他们。
“你阿娘身体不好吗?”祝悦卿轻声的问。
煎药的少年闻言,动了动耳朵没说话,只是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对话。
“嗯,阿娘咳嗽好久啦,族里的大夫开了好多药都没好。”朵拉小脸露出愁容。
“没去盐城找大夫吗?”温语休问她
朵拉摇摇头,她还小不懂这些。
少年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盐城路途有些远,家中只有我们三人,还有牲畜要照看,走不开。”
少年心中在赌,赌这位夫人是仁慈良善之人,从见到他们第一眼他就在观察,时机差不多他才道出原委。
温语休闻言没说话,手指轻点桌面。祝悦卿与他眼神交换,二人心中有数。
“家中可有马匹?”温语休问那少年。
“有的。”
温语休扯下腰上玉佩递给他,:“去营中寻卓子苓,他看见玉佩会懂。”
少年知道成了,起身行礼,飞速出帐。
片刻后,朵拉阿娘从房里出来,立刻行礼:“抱歉,打扰将军,夫人兴致了。”
温语休打量着这个谨小慎微的妇人,并未说话。
朵拉阿娘觉得温语休眼神冰冷,像利箭一样带着震慑力。
祝悦卿看她有些害怕,身形轻微发抖,伸手按住温语休的手,示意他不要这样。
“没事没事,你病了多久?祝悦卿缓和着她的情绪。
温语休他并不是想干嘛,他这人不笑的时候凤眸显得很英气,加上常年征战又是身在高位,纯属就是不怒自威,身上带着戾气罢了。
“回夫人,大半年了不打紧的老毛病了。”朵拉阿娘面对祝悦卿时没有那么紧张。
她觉得这位夫人长得好看,又很亲切,声音也动听,不自觉的让人想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