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腊月三十,今天是除夕了,天气难得好了,卯时,暖黄的日从另外一边的山头升起来,照在刚挂上的彩色绸缎上。
清沅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堂主,他在高台上主持年末的讲说,千琅山弟子们都端正的站在下面,李争黛穿着紫色冬衣站在最前面,衣袖和领口处是一圈白色毛领,浅紫色长裙下摆绣着一片海棠花,头发高绾着,别了一支银簪子,脑后紫色飘带飞扬,她难得打扮成这样,平日都是白衣马尾,看不出她女儿家的柔美,今日却是让人眼前一亮,也可能是她长大了,样貌不再是小孩子一样清秀的了,眉描得细致,眼睛又大又亮,似一颗黑葡萄,皮肤白皙细致,面颊白里透着粉红,巴掌似的小脸,唇饱满红润,清纯又不失妩媚,神色中隐隐带着些倔强的意味,她越发漂亮了。
身旁站着华挽,同是紫色的冬衣,下裙绣着一片莲花,风轻轻吹过,把她脑后紫色丝带带到了身前,她用右手捋到了身后,暖阳照在她发间银色簪子顶部的宝石上,闪着亮光。
“差不多就这样,都回去吧,也不用修炼了,晚上包饺子一起守岁,想回家的也去吧,上元节之后再上山”
清沅平淡的叮嘱,然后千琅山一半的弟子陆陆续续下山了,没回去的都是没有家或者路途遥远的,引乐安惦记着凌杉,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一件白色长披风,下摆绣了一圈玉兰花,兜帽边缘一圈白色毛领,又从小柜子里拿了几样前几日雅辞从山下带回给她的小点心,装在小食盒里出了门,门口腊梅红艳艳的,开得正欢,她从树下经过
“乐安…”
远处雅辞的声音传来,引乐安抬头看去,雅辞身着白衣,站在不远处叫她,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引乐安呆站在树下看他,暖阳从身后照着他,将他的周身镀了一层暖色的光,俊朗的脸匿在暗处,即使如此,她依旧能在心里描绘出他的样子,白衣长发随风轻摆,似是神明,是她的神明…
引乐安呆在红梅树下的模样真的是美极了,柳眉细弯,那双桃花眼清澈妩媚,眼角的泪痣更添媚态,她就站在红梅树下,白衣红梅,美得像是一副画,他终于是喊出了那个想喊很久得名字,二人对视良久,引乐安先动了,缓步走向雅辞,雅辞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要去找阿黛她们?”他问道,
引乐安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要去看看凌杉,我去给他送点人间的糕点尝尝”
“我陪你去吧”
引乐安点点头,二人去岩洞内找凌杉,凌杉蹲坐在岩石上打瞌睡,引乐安拍拍他的脑袋,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个冒着热气的食盒被放进他的怀里,他抬眸一看,就瞧见雅辞臭着一张脸
”乐安特意给你的,连我都没有“
凌杉呆愣的接过,引乐安笑着掐了一下雅辞的胳膊,雅辞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引乐安笑着拉着他坐到岩石上,凌杉憋着笑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了块糕点吃给他看。
二人御剑从半山腰的岩洞上来时,已经到午时了,各种回了自己的屋子更衣,他们和李争黛华挽他们约了一起吃午膳的,等他们出来时,李争黛和华挽祁已羽三人已经等在了铁索桥边,三人说说笑笑,看着引乐安和雅辞一起出现时,几人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对视了一眼,笑得引乐安有点不好意思。
是夜,山上的灯笼亮起,众弟子在饭堂各自包着饺子,李争黛几人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边,华挽并不擅长厨艺,至于李争黛,她就只学了煮面,祁巳羽和雅辞倒是擅长,李争黛还尝试了一下,发现这真的很需要技术,捏了几个不伦不类的饺子就放弃了。
许是从小就上山的缘故,引乐安既然也会, 李争黛和华挽坐在引乐安左右,看着引乐安将一团小面团,捏成了一个精致漂亮的饺子,里面还包了一个洗干净了的钱币,忙鼓掌拍马屁,李争黛和华挽又去看了雅辞和祁巳羽,二人帮不上忙就叽叽喳喳围着他们说话,雅辞拿了几个钱币包了进去。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玩闹,旁边其他桌的弟子们也玩开了,纷纷来和李争黛喝酒碰杯,李争黛喝得脸色微红,和别人说话时靠在了华挽的肩上,酒香从她唇中溢出,她随手挠了挠脖子被华挽发丝蹭到的地方,衣领被扯开了一点点,露出白嫩泛粉的修长脖颈,华挽觉得她自己是醉了,她居然想亲她,这股念头刚冒头出来就被她打了回去
“我是有病吗?怎么会有如此念头,肯定是和阿黛相处时间太久了”
这时,山上铜钟被摇响,距子时还剩一刻钟,每桌都有一只大锅和炉子,众弟子纷纷把桌面收拾干净,过了一会儿又把饺子下入沸水,华挽看了一下旁边突然道,
“哎呀,我阿哥托人给我带的酒我忘在了屋里,师兄,我回去拿一下”
说完就起身要走,李争黛也晃晃悠悠的起来,
“我也要一起去”
华挽无奈看她,又笑着伸手去牵她,李争黛也笑着把手放进她的掌心,一起往住所而去,她们拿了酒刚好走到铁索桥中间时,铜钟声音响起,山下也响起炮竹之声,又纷纷炸开了烟花,点亮了黑夜,千琅山上也响起炮竹,烟花在空中炸开,照亮了身旁人的面容,华挽和李争黛纷纷抬头看,又都偏头看对方的眼睛,
“挽挽,新年快乐,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嗯,新年快乐”
烟花炮竹还在点亮天空,是要把那个叫做“年”的怪兽吓走,好保佑世间万事顺遂,一切平安。
李争黛的眼中满是华挽,绚丽的烟花也无法入她的眼睛,她觉得此刻的挽挽比世间万物还要美上十分。眉眼带着英气,唇湿湿的,左颊朱砂痣越发艳丽,黑发飘扬,美得像是摄人心魄的妖精,李争黛忽然踮起脚尖
.......
唇与唇贴上的的那一刻,二人脑子里都是空白的,紧张,害怕,开心, 各种情绪集于心头,耳边嗡嗡的,她们就那样闭着眼睛,谁都没敢有先一步动作,不知过去多久,一冰凉湿濡落在她们的额上,惊醒了二人,华挽先反应过来,她轻轻退了一步,抬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然后被温热融化
“又下雪了”
李争黛回过神来,也退了一步
“师兄他们肯定等酒呢,挽挽,我们走吧”
华挽重新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向着那个灯火通明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