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形势,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到,日后这天下都是太子的,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向太子卖好,赵王自然不会错过。
赵王是皇帝的堂兄,他的父亲是先帝的兄弟,这父子俩都是老实巴交的,没有野心,从没想过夺位,所以安安稳稳地活了下来。
当然,没有野心,不代表就混吃等死什么也不想。
赵王也得为自己的儿子、孙子打算啊!
他爹是亲王,他是嗣王,等这王爵传到他儿子手中就是郡王,到他孙子手里就只是国公了。
赵王疼爱孙子,想着自己努把力,说不定还能把爵位升一升呢!
至于他一个五六十岁的堂叔,去奉承讨好二十来岁的太子侄子,赵王觉得,不丢人!
李策没想到他刚回东宫没多久,就有人求见。
一听来的是赵王,他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先前卢清霜的丧礼就是赵王夫妻帮着办的,所以李策对赵王的态度随和。
“王叔赶了一天的路,怎么不先回去休息?”
李策把赵王领进了待客的内厅,抬手叫人上茶。
赵王笑得和善。
“皇上方才留了我片刻,命我操办良王夫妇的身后事,我想着顺路,就过来看看太子。”
李策眉梢一动。
“父皇既将此事交给王叔,是信任王叔,王叔不必有顾虑,只管去做就是。”
赵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天气要热起来了,时间紧迫,需得尽快下葬,所以我想着,一切从简……”
他把丧礼的安排简单说了一遍。
李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都没假装伤心。
赵王说完后,他才回了句。
“王叔考虑周到。”
赵王心里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良王的突然暴毙,恐怕是涉及到了太子。
他没再寒暄,说完正事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赵王后,李策让人关上了东宫的大门,转身吩咐。
“去宜春宫。”
汪公公犹豫着上前提醒:“殿下,姜夫人还在宜春宫……”
他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岳母在呢,您总不能召良娣侍寝吧?
李策皱了皱眉。
“算了,那去长明殿。”
汪公公赶忙喊人摆驾。
长明殿内,李成业睡不着,坐在桌边,似乎在看书。
只是那一卷书,握在手里许久都没动。
行宫的事,没有全部瞒下,良王去世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李成业不知真相,很是担忧。
父王回来,原本他该和其他人一起去宫门口迎接的,只是带着孝不好出门,只能忍着,等第二天再去求见父王。
可他没想到,李策却先过来了。
听到外头内侍的声音,李成业还有些恍惚不信。
直到李策走了进来,他才匆忙起身。
“父王……”
他刚要行礼,就被李策拉了起来。
“在看书?”
李策走到桌边,看着那书封上的《世说新语》四个字,眉头习惯性一皱。
刚想要训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姜挽月说过的话。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
“这书好看吗?讲了什么?跟父王说说。”
李成业怔了怔,等到李策的目光投了过来,他才惊觉。
“儿臣才刚开始看,先生并未教过……”
“无妨,记得什么随便说说就是,这是我们父子俩夜话,又不是考较功课,你不必紧张。”李策说着,朝他招了招手,“过来,跟父王一起坐。”
内侍眼疾手快,搬了张凳子过来。
李成业有些拘谨地走过去坐下。
在李成业五岁前,其实都没见过李策。后来李策回京,虽然对他也算上心,但每次见面都是问学业功课之类的事。
两人虽是父子,但要说起来,其实相处时如同上峰下属一般,很少有这么随意的时候。
李策也看出了儿子的拘谨和紧张。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实在不擅长,到最后两人聊的,还是课业的事。
李策走时,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哄孩子实在不是件轻松的活儿。
以后还是让挽儿来吧!
她性子温婉又有耐心,懂得也多,适合做这个。
虽然李策觉得自己做的不行,但对李成业来说,却已经是极为高兴的事了。
这一夜,李成业睡得都比平时更香。
连先前担心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东宫的消息总是最灵通的。
京中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良王夫妻的去世,京城许多人家是第二天才得到的消息。
一晚上的功夫,赵王已经安顿好了良王府,置好了灵堂,又让人去各家报丧。
等亲朋前来祭拜时,他一个个不辞辛苦地通知,只停灵三日。至于原因么……说是良王的八字特殊,下葬的黄道吉日不好找,若是错过了三日后,就得再等两个月。
这借口找的不可谓不妙。
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没人能挑出错来。
而良王府停灵的第二天,宫里传出了两道意外的旨意。
第一道是送去定王府的,皇帝把良王的儿子过继给了定王。
这消息太过震惊。
定王过继的事儿才传出没多久呢,这就选好人了?
良王人虽然没了,可爵位还在啊!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继承亲爹的爵位,却过继个二伯?
这才几天,到底错过了多少消息啊?
京中那些没跟去春猎的官宦世家,猜测不断,议论纷纷,还有些人坐不住,跑去那几家王公府中打探。
众人吃着良王府的瓜,第二道封太子嫡长子为郡王的旨意,对他们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太子的嫡长子,封个郡王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只有李策和姜挽月知道,这是皇帝对东宫的补偿。
宫外消息传的快,后宫的消息传播得就没这么快了。
同是这一天,皇帝封了个宫外的女子为信妃,过了两天才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