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只在姬易的手记里出现,卫国的其他资料都没有这座山的记载,但崔祁选择相信自己的穿越者前辈。
他挽起袖子,蹲在地上认真地探查,眼睛看不到就用灵力搜寻,当年的繁华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灵力覆盖了整座小山,崔祁感受到地下有一个大东西,材质应该是青铜,他不敢贸然挖出来,没有保护措施那是破坏文物,只是用法术拓印了上面的铭文。
“从天征戎,荧惑守心…”
崔祁看的云里雾里,古文太过简练,只记载了一些必要的信息,但当时的历史已经失落了,更何况他也不是原住民,哪里知道具体的意思?
但目的达成,崔祁也不打算多留,他给地下的青铜器施加了封印,只要有厚葬,盗墓是一定不会停止的,他得保护好唯一的踪迹。
掸去身上的尘土,崔祁下了山,这里已经是卫国的边境了,那一边就是齐国。
相比卫国的萧条,齐国那边明显要热闹许多,崔祁也就顺水推舟,过去看看。
村落正在举行春耕的祭祀,东方为春帝,因而齐国特别重视春天。
本来崔祁想制止,但一想到自己和竹叶被召来都是用的人牲,他也就释然了。不过是追求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
祭祀期间的陌生人是不受欢迎的,崔祁也知情识趣,用了隐身藏匿在众人之间,直到用来祭祀的贡品上了餐桌,崔祁才后知后觉地饿了。
齐国靠海,桌上有不少海鲜,还有猪牛羊和一头鹿,都是炙烤的。
崔祁从来都是那个让别人咽口水的人,虽然他是感受不到饥饿的,但看他人吃饭自己在一旁看着也不是他的风格,崔祁索性离开了村落,去了附近的城镇。
作为和虞国并列的富裕国度,齐国是不缺食肆的,他找了家客人最多的,在伙计的热情推荐下,他点了鱼虾贝类和一碟青菜,价钱不贵,但端上来时,崔祁不由得感叹道:“旅游被坑果然是常事。”
除了鱼是新鲜的,虾是干虾,贝类也是干的,青菜则是野菜煮好后放盐,怪不得人多价钱便宜,原来都是干货。
但来都来了,崔祁还是动了筷子,他抱怨道:“以前在虞国也是吃干货,为什么还要跑到齐国继续吃干货,难道便宜就能掩盖欺骗我感情的事实吗?”
浪费可耻,崔祁放下偏见,夹了块干虾。
原始的鲜味冲击着崔祁的口腔,除了盐,没有任何调料,但就是鲜。
“怪不得人多,吃完可以带一些回去。”
崔祁对这顿饭很满意,海产一个鲜字足矣。
吃完饭付账时,崔祁问伙计:“店里还有多出来的虾干吗?我想带回去一些。”
伙计的口音很重,他笑着回道:“这里的虾一旦离开齐国就不好吃了。”
崔祁有保鲜的法器,但他不能暴露,便说道:“给我拿几斤就好。”
他摆出一片金叶子,各国货币换来换去着实麻烦,不如用金叶子交易方便。
看到金子,伙计给崔祁拿了一大包干货:“不要放太久。”
崔祁点点头,随即找个无人处装好,回了虞国。
走在乐陵的路上,崔祁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走遍了七国,而他的前辈被困死在灵水的一小片土地上。
姬易不是没为工业做过努力,但那样的生产力,工业产品只能是帝王和贵族的专属。
他想明白时奴隶们已经发起了暴动,他没办法,只能打压贵族,自己也以身作则,实行节俭,彻底毁了之前的努力。
社会不仅可以进步,还会退步,但不是所有进步都是好的,退步都是坏的,让大多数人都过的下去,便是好的。
回到阔别已久的小院,桃花尚未落尽,还有几个坚强的花朵挂在枝头。
姬琮来开了门,见是崔祁,他才放下心来:“阿祁,你惹上大麻烦了。”
崔祁不明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在外面,怎么会惹上麻烦?”
“那日的几个游侠日日来桃花坊蹲守,虞国太子的探子也到处都是,现在是千面司的探子在保护院子,其他人都盯着你呢。”
崔祁毫不在意:“就凭他们成不了气候,我不在的时候没人为难你们吧?”
“没有,他们不敢动。”
姬琮的修为虽说不高,但修仙和练武不是一个层次,而且他的灵力是对凡人威胁最大的毒,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崔祁点点头:“那就好,我带了齐国的虾干,比虞国的好吃多了,特别鲜。”
姬琮也笑道:“阿祁去哪里都要带吃的,无愧于霁儿的评价。”
崔祁来了兴趣:“他是不是又说我懒惰又爱吃?该打了。”
嘴上说着该打,但崔祁没有动怒,他知道自己不是完人,也不会期望自己成为完人,在外面装也就算了,回家没必要隐藏,累。
两人说说笑笑,崔祁按照伙计教的方法煮了虾干,晚上的院子弥漫着来自海洋的鲜味。
说是干,但也只是稍微晒一晒,去除一部分水分,比起鲜虾更容易储存而已。
要想完全干透需要高温,可烧柴也是成本,靠海吃海的人们就想出了这种吃法。
因为有法器的保鲜,走了一路,虾还是很鲜美,霁儿吃的尤其多。
他体力消耗大,而且他还在长身体。需要足够的营养。
闲下来后,崔祁拿出拓印的铭文给姬琮看,那是段很长的叙述,崔祁的文言文水平不算顶尖,他自己翻译出来的很可能是错的,不如找人一起看看。
“这个天应该是天子的意思,但这个戎是指部落还是人名还是说是个民族?”
崔祁知道西戎的说法,但这个世界的史书中并没有一个叫戎的游牧民族,所有不服王化的游牧部落都被统称为胡。
而他们的自称和语言不值得天子子民在意,所以中原没人知道胡人的具体构成,那个叫戎的部族究竟还存不存在。
两人研究一会,崔祁泄了气:“阿霖,别我说什么你都说对啊,有点自己的意见。”
姬琮苦笑道:“事关天子,我不敢多说。再者阿祁和初代天子是同乡,应该能理解意思吧,我就不多说了。”
“我理解什么,我就是看不明白才需要研究。”
崔祁扔下拓印本,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看的姬琮直发笑:“阿祁多大人了,怎么还闹孩子脾气?”
他掀开被子,崔祁迎面就射出一块冰晶,打在他的额头上,不痛,但很凉。
姬琮震惊了,他没想到崔祁两百岁的人了还那么幼稚,非要吓唬他,但他还是决定原谅:“阿祁,好玩吗?”
崔祁闷声道:“不好玩,但你得去找个看明白的人来,我不干了。”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
姬琮也是无奈,他和崔祁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崔祁的性子,还是先安抚好再说。
正好儒家大师荀不疑现在在虞国讲学,儒家最推崇天子,想来他会乐意帮忙的。
第二天一早姬琮就出发了,崔祁和霁儿还在睡,云姬给他装了些干粮和十多片金叶子:“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
姬琮笑道:“夫人放心,钱花完我就从玉佩开始卖,不会委屈自己的。”
他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这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平常和崔祁一起走,因为好友的强大,他不自觉地安心。但现在他也该摆脱依赖了。
崔祁醒来后得知姬琮去寻大师了,也没有多惊讶,毕竟此事涉及他的先祖,上心也是应该。
“夫人,你知道荀不疑是什么样的人吗?”
崔祁听荀不疑的大名很久了,但他从未见过,读他写的文章,发现此人文笔犀利,论点新颖,愤世嫉俗倒也算不上,但绝对是个胸有沟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