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年的时间，从初时的欣喜，到现在越来越惧怕。
他无法不去设想，这段婚姻或许是错误的。
甚至如果嫁的是知青点的那个小白脸，杜香的日子都可能不会那么担惊受怕。
黑暗中石安久久不出声，杜香还以为他怎么了，大着胆子主动摸索亲了亲他的下巴。
石安条件反射般后退，反应过来之后生怕这一举动被杜香察觉到。
自然的靠近她，抱着人亲了亲，良久低低出声：
“我们...等你毕业了，到时候如果你喜欢孩子的话，就生一个好不好？”
没有一对新婚夫妻结婚两年了就光睡在一起什么都不做的，这很奇怪。
但放在他们身上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刚结婚时两个人不熟，杜香有杜香的理由。
后来住在一起了杜香一门心思备考，无暇顾及石安。
更何况日复一日石安也逐渐产生怀疑，不停的纠结忧虑娶了杜香究竟是不是害了她。
现在到了这一步，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逃避这件事的理由了。
杜香心里很平静，她之所以现在避着这件事，就是因为还没有好的避孕措施，她这辈子对生育一个孩子并不感兴趣。
重生一次，没有人能成为对她有一丝丝牵绊和耽误的人，她很清楚，自己这辈子的计划里就只活一个人的份儿，更何况按她的目标，卷都不够时间卷，哪有空生孩子管孩子。
至于石安，如果有一天他接受不了这件事，她会毫不犹豫用光明伟大道貌岸然的理由踹了他。
总归家庭稳定对于以后的社会名声还是有利的，她和石安的婚姻毕竟是她人生自传里逃脱苦难跳板的第一步。
试问，一个出生就在泥潭里，每一步都是苦难，就连婚姻也是家里逼迫的盲婚哑嫁的姑娘，偏偏她善良坚忍，夫妻和睦又自身努力，还心怀大义，这样一个人，谁看了不说一句励志。
杜香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不论现在还是往后，她做的一切对外都会粉饰成大义，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这辈子替自己赢一次。
但最近她学到了一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说的可不就是她？
她心是黑的，但行为哪样不是面面俱到的励志楷模？跟她相处过的哪个不说她好？
双胞胎和石康除外，蠢货不算人，反正他们的话也没人会信，杜家和石家那帮都不算，她可是个十分完美的受害者。
总而言之，这条路上所有人都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冷血也好，薄情也罢，她不在乎，只要能达成所求，功成名就，人人称颂。
今天这样也是试探石安的态度，如果他真的毫无顾虑，不考虑任何后果，也不想想杜香以后会有守寡的可能，甚至不在乎现在如果闹出个孩子该怎么办，那杜香真就得开始规划踹掉他了。
杜香暂时没有换掉他的想法，毕竟他以后功绩也不低，就像成功人士需要一块名表点缀一样，她也需要一点点缀。
毕竟这年头，没孩子她以后可以推给心中的大义，没有丈夫估计又得被诟病，不必要的情况下，她也没有离婚的想法，就算把对外的事实过错按到石安头上，也难保不会有风言风语怪罪她。
他出轨了，她没魅力，他这了那了，她没魅力还不顾家，他死了...他死了总不能怪她这个妻子没看好，但也不一定。
杜香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心黑，上辈子怕不是个蜂窝煤。
但仔细想想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知道自己的上辈子，一个没什么好下场的坏女人。
太好了，不是蜂窝煤那种丑东西。
好在石安识趣，暂时没给她耍心眼子踹掉枕边人的机会。
杜香听着他的话害羞的推了推，低声抱怨。
“什么孩子不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石安听得出来她声音中的不好意思，知道自己这算是插科打诨将刚才的事情盖了过去。
他到底是个正常人，躺在旁边的还是心里无比喜爱的妻子，要推拒这样的事对他又何尝不是考验。
但到底心里的顾虑无法解开，担忧加不舍，最终只能压下思绪将人揽过来抱着，亲了亲额头。
“好，不说。”
......
整个假期恭喜杜香的人络绎不绝，她和程雪于明朗都通了书信，告知了彼此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杜香的缘故，这两个人都比上辈子要考的好，但选择的学校跟上辈子倒是一样。
程雪和于明朗都在青大，好消息是杜香也好，他们也好，都在首都，坏消息是在首都他们也见不着杜香。
那两个人也没想到杜香最后的选择会是如此，还着实可惜了一把他们不是校友，但总归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令人欣慰了。
杜香是最早开学的，石安将人送过去之后心里十分不舍。
帮忙铺好床铺打好热水，新生开会，杜香跟着室友们一起去了，石安一个人，想了想去看战友。
韩远州在这所学校石安是知道的，以前一个很爽朗的人，现在性情大变，整个人沉默了许多。
石安想让他对杜香照拂一二的心思也浅淡了下来。
就他的样子，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他们一起共事时间不短，石安在被逼着回家结婚的时候韩远州还劝过，那时候石安对家里人一副死心又负责的样子，整个人很沉闷。
只是石安结完婚归队之后人比以前看着轻快了一些，韩远州还笑着调侃，他多余拦，看来娶对了人。
谁知道也就是那年年底，一场任务让韩远州彻底退了下来。
如果他当时死了，或许都不会有今天这样颓然，偏偏他被石安拉回来了一条命。
看着低头擦拭枪械的人，石安默默走过去将酒放在桌上。
韩远州抬头看了一眼，“谢了。”
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他就自顾自擦拭着东西，也不怎么理会别人，即使是石安。
人刚好被接回家那会儿谁也不见，韩家老爷子不是没想过办法，石安也去他家做过一番劝解。
本来家里给他安排进来这里是让他做个讲师，给那些新人科普这些枪械武器，但很明显，或许是顶不住念叨，也或许为了不让大家担忧他倒是接受了。
然后选择了看仓库，管理教具。
整天擦一擦枪械，喝点小酒，整个人有种不淡不浓的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