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过后就是更紧张忙碌的复习，杜香其实是有些焦虑的，她这两世算起来就在这么一件事上下了死本，就算上辈子为了过上好日子也没这么努力过。
临考的几天开始有些失眠，有时候半夜睡着睡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确定的还得起身再翻开书看一眼。
这种状态石安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
杜香为人平日里脾气好又乖巧，唯独在这件事上，谁干扰她学习是真的会生气。
除了耐着性子想办法哄一哄转移她的注意力别无他法。
考试之前天公也不作美，下起了大雪。
这个倒没影响到杜香，有着前世记忆，她只记得那会儿自己已经和于明朗结婚了，两个人从知青点搬了出来，在村子里租的别人不用的旧房子。
因为下雪，于明朗没让她跟着去陪考，太冷了，她就在家等他回去。
所幸后来结果是不错的。
不过这一世石安很坚持，请了假跟着杜香一起去。
前一天晚上在小旅馆里，石安就在一旁安安静静也不出声打扰，任由杜香做最后的总结。
看时间差不多了劝她睡下。
第二天雪还没停，杜香裹的厚厚的进了考场，紧迫了一年多的心态突然就平稳了许多。
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紧张也没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她是越作答越有把握，紧张的反倒是外面的石安。
但杜香出了考场他面色无异。
考完所有之后石安牵着人不动声色看了看，杜香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
他没多问有关考试的话题。
杜香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感觉，一年多的苦日子，骤然之间交了结果，有些空落落的。
回去之后看着满墙密密麻麻都快被她糊满了的笔记，看着看着就觉得好累，睡了个天昏地暗。
杜香这一睡是真的不起来了，像是要把过去一年多的觉都补回来一样。
连续好几天，石安也吓到了，不断确定她没有发烧或者什么不好的状况。
好在她真的只是纯累，从身到心都累。
石安有心想把屋子里跟学习有关的东西清一清，比如满墙密密麻麻的东西，他担心她看着有压力，但杜香没让。
她还挺爱看的。
石安没问过杜香考的怎么样，甚至就连志愿，杜香也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他。
看她的状态又确实看不出来到底是有没有把握。
杜香的确还是很焦虑，要说能不能考上大学，她有把握。
但她知道自己要的不仅仅是考上有学上。
不论是前世憋着的一口气，还是重生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都让她坚定了一件事，她不可能平凡，她不要。
这辈子无论如何折腾，她都要折腾出名堂来。
不论是走学习这条路，还是走别的路，如果她不能做到最好，那就是失败。
杜香的确是有些偏执的，说她心比天高也罢，高便高了。
整个在等成绩的期间她也没闲着，搜罗了一些别的书开始看。
在紧张又焦虑的气氛中，那张通知书率先到了石安的办公桌上。
看着上面联防大学和武器工程专业的字样，心底有些复杂。
同时石安接到的恭喜电话很多，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杜香这次真的太争气了。
她考了这边区域的第一名。
实打实靠自己死磕出来的第一。
偏偏她是军属，选的学校和专业又是如此，怎么看都是根正苗红的未来人才。
这样能作为宣传点和思想教育范例的事，连石安都跟着沾光了。
杜香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并不意外，她有更关心的。
眼神亮晶晶看着石安，“成绩怎么样？”
石安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第一。”
这句话一下子打开了杜香的开关。
哭也好笑也罢，这是她下定决定之后第一次获得的完全的成功。
路还很长，她并没有那么确信，但人的勇气是由一次次的自信堆砌起来的。
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实打实的成功，第一次完完全全走在自己冲动选择的路上取得成就，带来的冲击与兴奋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杜香忍不住抱着石安又哭又笑。
石安也被她的喜悦感染，轻声安抚她。
直到晚上睡觉杜香都还在兴奋。
“我也太厉害了，怎么会这么厉害。”
自我欣赏都欣赏不够。
石安对她的话十分赞同，可不只是厉害，家属院里来贺喜的人都能踏破门槛，只是忍不住问：
“怎么会选这个学校和专业？”
当初杜香鬼鬼祟祟的就是不说，念叨着要给他个惊喜。
杜香听见他的疑问有些不解，
“你不喜欢吗？”
石安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她的选择是这个，心里担忧会不会有些辛苦。
而且还有一点，那边是军事化管理，不太自由。
出于私心的话，他的确有一点不太希望杜香走太难的路。
“没有不喜欢，就是好奇你的想法。”
白天那会儿也有人感慨的问来着，杜香当时看了石安一眼，说的大义凛然，要跟这里的军人们一样，保护好所有人。
但石安知道她说的场面话。
杜香以前一直很苦，后来就一直希望能和石安两个人把日子过好，也时常担忧他的安危，她心善，对大家都友好，但对他这个丈夫又是独一份与众不同的好。
与其说她是为了大家，为了他选择这条路可能才是真相。
杜香闻言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
声音低却很清晰：
“上次在医院看着你就有了这个想法，虽然每次都不知道你在执行什么任务，也不知道...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但我知道你是在保护很多人，我也想保护你，如果有一天...那你也不要担心，我还能替你保护很多人。”
石安听着她的话内心颤动，即使知道她的选择或许跟他有关，但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内心汹涌的情绪难以克制。
这世界上最难敌的就是如果，不确定的太多，他这个身份注定了她就要提心吊胆，就算真有那个如果，她想着替他保护所有人，那她呢？谁来保护她？
无疑，石安是喜欢杜香的，初见就有好感，结婚之后相处之下更是无法不喜欢。
但有时候，越喜欢就越不敢去想，关于杜香也好，关于这段婚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