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警有些不悦,不满的瞪我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有没有感觉很冷,脖子有点凉,呼吸受阻?她的手正掐着你的脖子呢,你猜,她在说什么?”
“警官,警官,这人妖言惑众,把他抓起来,快。”
“你,注意点。”
我笑了笑,手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望了眼小女警说道:“丫头,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死者遇害的吗?记。吴立军,男,42岁,祖籍平城墨阳县三台村,家里还有一72岁老母亲,妻子王凤霞,41岁,祖籍平城。两人育有一女,吴芳,16岁,苏大附中高二三班。家住顺德路光慧街15号泰和小区13幢302,家里有个小超市。”
“……”
“你……调查我?”
男人瞪着眼睛,面色很不好看?
“嗜酒,好赌,家暴。”
“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男人说着就要扑上来打我,但很快就被旁边的警察给按在椅子上。
“这就激动了?不过还好,要不然我自卫过度,我可没钱赔了。”
“严肃点。”小女警警告道:“重点。”
“这不就是重点吗?”我耸了耸肩,想了想从哪开始,看着男人开口道:“故事是从20年前开始的。那时22岁的吴立军跟着村里的木匠学手艺,第一次,进了城。城市可真大啊,比那个抬头就是熟人,邻居就是亲戚的村子大多了。每天上完工,他最喜欢的就是买两瓶啤酒,坐在江边,听听风声,看看路过姑娘的大腿。他22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也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小女警面色微红怒道:“请平铺直叙就好,谢谢。”
“没事,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嘿嘿的笑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道:“说细点也没关系。”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值班的警察三三两两的围过来,有的已经摆好了瓜子,甚至怕我渴递给我一块西瓜。
吴立军还想过来揍我,可惜被锁在一旁,任凭他如何也挣脱不开,只是死死的盯着我。
“教他木匠的师傅每周六的下午都会去后街的那条胡同,每次回来都油光粉面的,吴立军看在眼里,默默地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吴立军的第一次就这么的,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一张破破烂烂咯吱咯吱响的木床上完成了。他甚至都没记清女人的脸,可是却把这,记得一辈子。”
无视小女警要吃人的目光,我接着道:“有了第一次,自然而然的就有第二次,和他的木匠师傅一样,每周五的下午,他成了后街那条胡同的常客,可渐渐地,他不满足了。女人们千篇一律,每一次都如同任务,想了,做了,接下来,就是空虚,极致的空虚。这样的日子他厌倦了,也就是这时候,他想找个女朋友,他想结婚了。”
说到这,我看了看依旧神色呆滞的女人,开口道:“这一天,木匠师傅接了新活,一对年轻的情侣,打算结婚装修的新房子,也就是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当时21岁的王凤霞。”
“她给他倒水,跟他说辛苦了,与那些浓妆艳抹,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同,她穿着白裙子,脸上带着青春洋溢的笑,说话细声细语的,长长的头发永远柔顺漂亮,听他们讲荤段子,会脸红,哪怕炎热的夏日,她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吴立军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是他想要的。可惜,她快结婚了。”
“那一段时间,他觉得江边的那些女人的腿都不好看了,后街他再也没去过,夜深人静的夜晚,他看着手机里偷拍的照片,幻想着,如果和她,哪怕一次也好。”
“工程很快就要完工,吴立军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心里也越来越火热。于是在新房装修完好的那一天,吴立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悄悄的藏好了一把钥匙。”
“那天晚上,他坐在楼上的楼道的台阶上,听着动静,抽着烟,为了壮胆,喝了酒。烟酒是个好东西,他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直到他从楼梯间的缝隙中看到,下班回来的王凤霞。”
“那个男人一般会比较晚,所以他有很多时间,等王凤霞进了门,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放下手里的酒瓶,拿出他偷偷藏起来的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说到这的时候,女人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我看的真切。
慢悠悠的喝了口水,想看看她的反应,很可惜,并没有什么惊喜。
“说啊,后来呢?”周围围观的警察催促道。
我笑了笑,然后看向吴立军,见他瞪着眼睛,面露惊恐,莫名的有些舒畅。
“后来啊,那个男人回来了。”我接着道:“吴立军也没想到,男人提前回来了,而此时,他刚把王凤霞绑在床上,而自己的裤子,还没脱下。”
“于是。”我停了一会,看向小女警,淡淡道:“他把男人,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吴立军,就听他声音慌乱的喊着:“胡说,你们别听他胡说,说话要讲证据。”
没人搭理他的呼喊,又转头看向我。
“一个常年劳作的男人,有膀子力气,而那男人只是个教书的文人,他把男人绑在椅子上,就放在床前,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和他老婆,在他的床上,做和他做的事。”
“吴立军很兴奋,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他又不满意了,他想得到这个女人,可是他老公很碍事,于是,他看着那男人,一个想法油然而生。他把男人,杀了。”
“当着王凤霞的面,尸体绑在那三天,直到尸体慢慢发臭。”
“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王凤霞抱着头,双眼满是恐惧的喊道:“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这……”周围的警察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办。
“先带下去吧。”小女警这时开口道。
“那不行,接下来,她必须在场。”我淡淡道。
“那先拷起来吧。”
等处理好一切,所有人又都看向我。
“说到哪了?啊,他把男人杀了。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这样,我一个报案人员还要被反复彻查。”我看了眼小女警道。
“好好说话。”小女警依旧严肃着一张脸。
“当时的王凤霞已经麻木了,她怕死了这个男人,哪怕他给她松了绑,再也不管她,她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尸体处理的很干净,开着拉建材的车,拉到山里,就地埋了。”
“哪座山?”小女警忽然开口问道。
“泰山……”我说完愣了愣。
“……”
“咳,就平城郊外的一个破山头,哪来的名字?”我翻了个白眼道:“别打岔,听不听了?”
“……”小女警带着控诉的眼神看了我一会,然后低头继续记录。
“也就是那一年,他们来了苏城,彻底与老家断了联系,没人知道,吴立军是谁,他不过是平平凡凡的一个小老百姓,他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没人关心他去哪,至于王凤霞,没有第一时间揭发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认命了,她跟着这个让她害怕了一辈子的男人,还和他结了婚,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天吴立军厌倦了他,然后像对待男人一样,把自己也杀了。”
“讨好他,渐渐成了本能。”
“开始的时候男人对她还不错,只要她乖乖听话。就这样,过了两年,做做小生意,打打零工,她一个家庭本来还算富足的女人,渐渐没了往日的神色,生活,把她折磨的很快就老了,慢慢的,再也吸引不了男人,终日惶恐的她在那一年,怀孕了。”
“她想,他们有了孩子,可能会变好也不一定,可惜她还没来的及高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流产了。”
“不过还好,吴立军似乎也想要个孩子,于是那两年,是她过得最好的日子,直到她生了个女儿,一切又不一样了。”
“打骂成了日常,人们羡慕的恩爱夫妻,在背地里,承受着的是越来越多的责骂,好在,她还有个孩子,她把目光放在了孩子身上,那是她所有的寄托。”
“还没到三岁的吴芳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小小的孩子,身上总是带着伤,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她想带着母亲逃离这个家,可是她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
“小小的吴芳慢慢长大,那一年,她十三岁。”说到这,我看了一眼门外。
警局这种地方,孤魂野鬼自然进不来,之前也不过为了吓唬他而已。
“十三岁的少女已经亭亭玉立,初见姿色。那是三年前六月二十四日,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而吴芳,却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过得每一分每一秒。吴芳一个人边看店边做作业,天真的姑娘以为只要好好学习,以后可以考上好大学,就可以离开这座城市,远走高飞。可是她的梦还没来得及做,就碎了。”
“吴立军照常来到店里,打算拿了钱去赌,看到趴在柜台上的女儿,有些恍惚。他好像看见了十七年前的王凤霞,看到了那年同样炎热的夏天,看到了那条白裙子,以及闻到了那空气中淡淡的茉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