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儿头上插着颤颤巍巍的发钗,边走边抹眼泪,投到自己母亲清河郡主怀里,撒娇道,“母亲,你把那个姐姐叫来跟转儿玩好不好。”
清河郡主说,“转儿你说是那个姐姐?”
转儿说,“长的很漂亮,头发很长的那个姐姐,他说过要教我如何解开九连环的。”
“阿姊,转儿说的是……”萧冲知道是谁,“前段时间被花灯砸的破头的,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
清河郡主点了点头,为难的说道,“就是他,你们去春猎的时候,转儿总是缠着他。短短几日,他教会转儿玩鲁班木,解九连环,还让转儿喜欢上了读书下棋。”
“这是好事。”萧冲说道,“转儿没几年就要及笄,阿姊与其整日头疼转儿的教养问题,既是熟人,何不让他留下来给转儿做个先生。”
清河郡主惋惜的说道,“我本有此打算,但那个小郎君出身江南,又是大梁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解元,裴府那边对他给予厚望,指望来日科考,得天子垂青。我还没跟裴大人提,就被一口回绝了。”
江南富庶之地,文人众多。但朝堂官员中少数是出身于江南。
圣上善于制衡之术,南北的文人中,圣上喜欢中用北方的文人,江南文人多为制衡朝中局势。
“大梁最年轻的解元,就他。”萧冲不可置信的问道,那形象不像是会读书的,千娇百媚,柔柔弱弱的。
“衿十五岁中举。”李元杼在一旁开口幽幽说道,“是大梁开国以来年纪最小的解元。大梁文碟明确其身份还能有假。”
李元杼不满意萧冲质疑裴衿,“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对各种经史典籍信手拈来。”
“大梁科举取士。”萧冲嘿嘿一笑,“我还以为那些举人进士开口动不动就是之乎者也,想不到也有另类出现。”
“那是自然,衿可不是那种迂腐呆板之辈。”李元杼听萧冲夸奖裴衿心情舒畅,骄傲的挺起胸膛夸奖他。
萧冲哈哈笑道,“转儿,你要让那个漂亮姐姐跟你玩还不简单,直接跟你阿杼舅舅说一声不就行了。你阿杼舅舅与那位“姐姐”私交甚密。”
李元杼不善于隐藏情绪,至少在萧冲看来是这样的,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都是写在脸上的。
一眼便能让人看透。
当街见人好看直接掳走,没想来头大的很。
转儿见到了希望一样,问道,“阿杼舅舅,舅舅说的是真的吗?”
萧冲在旁边添油加火,“是真的,你阿杼舅舅跟那个姐姐的关系可好了,一准儿给你叫来。”
转儿开始对着李元杼撒娇,“阿杼舅舅你就把姐姐给我叫来吧。”
李元杼头疼的说道,“转儿,恐怕我叫不来,前段时间我跟人闹了不愉快,人到现在还不理我,我也没有办法。”
“闹不愉快。”
“不理你。”
清河郡主和萧冲一致表示,“你那狗脾气又犯了,好不容易有人亲近你,被你吓走了?”
李元杼:????
“你从此要在上京待下去了,伴君如伴虎,建议你好好收收你那狗脾气,再发生春猎时那种事情,我可就赶不过来了。”萧冲谆谆教诲李元杼。
“知道了,你怎么比阿姊还要唠叨。”李元杼此次过来是来给萧冲送别的,“早知道这样就不送你来了。”
李元杼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盒子,里面全是萧冲在京城搜罗来的小玩意,首饰,衣物和香料……
清河郡主还给萧冲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他带回去。
“这些都是你拿去送给莺莺的。”
李元杼指着箱子问道,“都是她喜欢的吗?仇莺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风,是英姿飒爽脚踏骏马的花木兰。也是如寻常女子一般喜欢花呀粉呀的东西?”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我第一次见莺莺时,她可是穿了她最好的衣裙,戴上最贵重的钗环过来见我的。”
萧冲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里面装得女子擦脸保养的脂膏,还有抹在脸颊上的粉硝。对于自己战果,萧冲自觉的骄傲。
“再说谁规定了耍大刀骑大马的女将军,就不能在头上戴花,脸上擦粉装点门面的。”
萧冲入上京以来,凡是见到有趣的东西都想着带回南疆蜀地,末了还要加上一句,带回去给莺莺看看。
二人伉俪情深,连陛下都知道。仇莺南疆蜀地土生土长的女儿,与上京一众官员毫无关系。
早先陛下打算把公主嫁给他,亲上加亲。萧冲亲自瞒着萧王爷一封奏折抵达御前,说是两人不可分离,若生不能一处,死便要同穴云云。
二人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传遍了南疆的大街小巷。都说二人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而来全一世的夫妻姻缘。
“我记得你惹莺莺生气后,总是会赔礼道歉,要是送的礼物莺莺不喜欢,不跟你和好,不理会你的道歉,你会怎么办。”李元杼终于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其实。”萧冲扣下箱子盖子,斟酌了一下,“送什么并不重要。”
“我送莺莺东西时,莺莺已经不生我气了。我送的东西她自己都能弄到,她顺势接下,接受我的歉意。”萧冲说到仇莺语气变得温柔。
“她要是真的生气,估计送她金山银山,也不会原谅我。”
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哎呀,夫妻情趣,闺房之乐,说了你也不会懂,等你大婚了之后就懂了。”
“所以真的生了气,送什么礼物都哄不回来。”李元杼蹙眉低眼,一脸悲伤的表情拽着自己宽大的衣袖问道。
萧冲说,“其实这关系就好比君与臣,一个有能力的臣子如果对自己效忠的君主,因治国治士的理念产生不合,导致二人内心相隔的越来越远。”
“臣子选择辞官归隐山林,避世不出,或者效忠他人。君主就是许诺高位给予权柄,也难以打动分毫。”
常以君臣比做夫妻,萧冲倒过来比拟,是新鲜。
“什么君臣夫妻,我与玉儿是兄弟亲朋,现在是他不理我,我又不忍心动手强迫他。”萧冲见李元杼对他说得东西表现的兴致缺缺,不再有意试探。
萧冲知道李元杼心思简单感情热烈又充沛,接着说道,“以我所见,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是读书人,读书人更重性情与心性,与你生气只是与你的理念不合,别想着送什么礼物。”
“你们只要推心置腹的将话讲明白,你们关系就会有所缓和。都是男人,别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