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箭做工极其精妙,箭筒简练娇小却内藏玄机,隐蔽性做得很是不错。箭身比一般的袖箭还要纤巧一些,显然是为了扩大空间,增加容纳箭数。
只是,她以往见过的,最多也只能连着五发,经凌秋之手做出来的,竟可以连着十发,属实是世间罕见。
唯一的缺点就是箭身小,杀伤力不足。不过这本来就是暗器,主要用在一些特殊地方,若是准头够,或者在其身上添加点东西,也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凌夫人手可真巧,这能十连发的袖箭我还未曾见过。”
凌秋觉着这话听着舒坦,指了指装在门口侧边的靶子,“王妃试试看?”
寇韫当然是求之不得,对准箭靶就扣动了蝴蝶片。随着几声闷响,十支袖箭不偏不倚地正中靶心。
她十分欣赏地点了点头,又扭着腕盯着箭筒来回看,“不错,这准度这威力,可是赶超铸剑坊了。”
听了寇韫毫不掩饰的赞赏,凌秋的心情无比愉悦。
她还想说十发不是她的极限,只不过是觉得这个数听着圆满。为了不让人说她托大,便决定还是低调些,只把这些话讲给自己听。
想起白沁竹以往老是损她,说她天天鼓捣些没用的东西,又冲着白沁竹微微抬起下巴,似是在说:瞧,人家这才叫懂行,你那破眼光啥也不是。
后者不甘示弱,也扬起下巴顶了回去。
两个人像是两只弓着背、竖着尾巴的猫,互相冲着对方龇牙咧嘴,却又没有做出任何带有攻击性的动作。
寇韫没太关注身旁两人的神色,只在心里默默盘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些小玩意儿给骗……不对,是礼貌地要到手。
她这趟倒真是来对了。
观察了一会儿手中的东西,才将它小心放下,颇为留恋地移开眼,说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能见到如此绝妙的武器,也是不虚此行。不过,我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白沁竹松了口气,可算是说到了正题,好在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探讨,不然她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凌秋却像是听到了新鲜事,忍不住打量了寇韫一眼。她印象里的世家大族,从来都是高不可攀的,倒真是没见过会低声下气,开口请求底下奴才的。
不可否认,她对面前这位王妃有了不同的看法,“王妃实在客气,有事您说,只要凌秋能办到。”
寇韫将放在空架子上的长盒拿过来,在她面前打开。
盒子里是一杆通身银白的长枪,枪尖挂着黑色的缨穗,本是看一眼便能把人震慑住的兵器,却不知为何,竟分成了两截。
白沁竹来时见到寇韫自己端着个盒子,又蓝空着手跟在后头,感到十分诧异。她好奇心泛滥,试图接过来,结果只是碰到一边手上,便立马放弃了。
原来是装的这玩意,怪不得沉得要命。这么沉的东西,她拿起来却跟提溜几个馒头一样。那她要是想弄死别人,不得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他们家王爷胆子可真肥,竟然敢把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
白沁竹一阵胡思乱想,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凌秋蹙起眉头,“这,怎么会断成这样?”
这枪杆的材质极佳,再好的兵器,也不可能将其斩断,而断口看起来却十分整齐。细细观察下来,这口子倒不像是从外头开的。
“不知道,找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她成日与这些小东西待在一块,比任何人都明白,兵器这种东西是有灵性的,用得久了,也会同主人的灵魂牵绊在一起,主人逝去,它的心魂便也跟着断了。
她虽说鲜少出门,但也知道,这杆银枪原本是寇展的惯用兵器。
“我都用了最好的料,可还是不结实。”
寇韫指向断口处的环形钢扣,这接口自蔺阳一战就松了不少,倒是也能用,就是怕需要真刀真枪上场的时候,还得分出心思来关照它。
知道凌秋手上功夫好,便寻思着请人家来帮忙看看。
“料子的确是好料子,就是做工不太行。”
“凌夫人可有什么方法帮忙改改?”
“当然。”
凌秋只粗略看了一眼,便下了结论,这点东西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那行,想要什么报酬随便你开。”寇韫眉眼弯弯,得到了肯定答复的她,笑得非常舒展。
凌秋又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双眼睛闪着惊异的光,“您可是王妃,找下边的人办事,还需要给什么报酬?”
“夫人这般手艺,我若不付出点东西,可是会良心不安,晚上该要睡不好觉了。”
调节气氛寇韫向来是一把好手,也总能用一句话放下别人的戒备。
“哈哈……”
凌秋笑出声来,这人的性子简直长在她的胃口上。心里忽然生起一丝相逢恨晚的感觉,开始有些后悔,寇韫进府之时,她应该早些去见见的。
“那好,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夫人请说。”
这个时候,哪怕她说出十个条件,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违背伦理道德的,寇韫都能答应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能想办法打下一竿子来。
这朋友要是结交下来,还能愁这满屋子的神兵利器够不到手?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人面说出来。
“以后,叫我阿凌就行。”
闻言,寇韫再次被凌秋的爽朗干脆所折服。
“好,那阿凌也唤我名字就好。”她嘴角弯起的弧度真实而又松弛。
“等等。”
两人正笑着呢,一道清冷但又带了点愠怒的声音幽幽响起。
“凭什么她能直呼你的名字,我却要喊你姐姐?”
凌秋眼里全是得意,论嘴上功夫,她侃不过白沁竹,没想到在这事上倒是赢了她一筹。
“那,你俩一起嘛。”一碗水得端平,都是美人,寇韫可不愿厚此薄彼。
“这还差不多……”
美人容易生气,倒也容易哄,一句话便又笑开了。